单钧此刻安静的躺在太学内院中的小屋内,浑身不停的冒出冷汗,梦中隐隐的看到流流一张满是鲜血的脸,而自身又完全提不起任何的力气,只能在静静的看着流流被悟道一掌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大声喊了一声“不”后,单钧从梦中惊醒,捂住满是汗水的额头,看着身下一张熟悉的床,发现自己身处小屋中,感受窗口处传来的淡淡月光,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叹出气的那一刻,单钧的胸口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单钧不由的低声“啊”了一句,才猛的想起那不是梦,是真实存在过的,微微摆弄了一下手脚,虽然仍有些迟钝,但至少能控制了。
单钧忍者全身的剧痛缓缓起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壁,推开自己的卧房的门,步履阑珊的走到流流卧房门前,小心翼翼的推开卧门,瞪大了双眼往里面瞧去,发现流流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红润,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不由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重新把卧门小心翼翼的关上了。
单钧独自来到一张桌前,有些吃力的做了下来,点燃桌前的蜡烛,透着少许温暖的烛光微微照亮着单钧那张有些愁苦的脸也照亮了桌上的那个酒葫芦。
单钧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这个酒葫芦,发现此刻虽不是梦,心中也确认悟道应该是死了,但单钧此刻由衷的奢求那是个梦的话,该有多好。
单钧轻轻的把酒葫芦拿在手中,轻轻的摇晃了几下,并没有发出酒水的声响,不由的开始仔细审视了起来,发现这个酒葫芦色泽有些暗了,葫芦表面斑驳的痕迹似乎诉说着这个葫芦曾饱经风霜过,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单钧不由的拧开了瓶塞,顿时飘出一股浓重的酒味,就像存放时间长了,有些烂了的葡萄那般的呛鼻,单钧赶紧拧上了瓶盖,也暗中赞叹这悟道的口味真够特别的。
一顿审视无果后,单钧把酒葫芦放回了桌上,看着照亮自己的烛光,也看着烛光所照亮周围一圈的范围,从中心往外,光渐渐减弱,单钧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随后轻轻的哈出一口气,烛光灭了,屋中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地面上残存的月光告诉着世人这个世界从来不曾暗过。
单钧享受这片黑暗带来的片刻宁静,脑中也疯狂的回忆着,来到帝都所发生的一切,才不由的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受制于人,自己和流流这条命肯定又被大师兄捡了回来,而所发生的事情,不都是单钧愿意去做的,而是单钧被逼的,而源头自然直指皇帝陛下,还有个护短的宰相大人也一直想要对付自己。
想到帝都中的风云变化,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神宗的到来,不是一个结束,反而是一个开始,各方势力开始博弈,忠于陛下的,心怀不轨的人即将慢慢浮出了一个水面,这场与神宗的对决皇帝陛下是想告诉世人大齐仍然还是那个大齐,那个不可一世,不可战胜的大齐,而自己只不过其中的一环,令单钧在意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计划中的一环,还是计划外的一环,一颗新的棋子。
想到这,不知是伤口发作了还是什么的,单钧的脑中传来阵阵的疼痛,有些苦恼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揉的满是杂乱才停了下来,缓缓一甩头,捂着胸口,缓缓的起身,此刻的自己想要吹些冷风冷静些。
带来屋门的那一刻,一阵阵冷风袭来,吹在了单钧的面颊之上,也吹进单钧的心坎间,顿时感觉不由的清爽了一些,踱步向前,眼中出现的自然是花海。
花海依旧是花海,无数的芬芳的花朵受到了命运女神的祝福不在枯萎,永远扎根在这里,在风中摇曳着,单钧的瞳孔在这片美好的花海下收到了惊吓,不由的放大的些。
单钧真真切切的看到花海中央有一个人,一个曾给自己带来恐惧的人,一个浑身贴满黑纸的人。
浮屠此刻真正切切的站在花海之中,漆黑的双眼眺望着空中那一轮弯月,单钧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审视着,嘴上有些口吃的说道:“你,你,你。”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身处的地方到底是不是太学内院。
浮屠显然是知道单钧的存在,身子化作一道黑烟,片刻间来到了单钧的面前,漆黑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单钧的双眼,散发出一股毛骨索然的气氛。
单钧看着浮屠那双黑瞳,心中丝毫不惧,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好怕的。
浮屠毫无生气的说道:“这个小屋,倘若你对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必杀你。”
“杀”字说出的时候,单钧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围绕着自己的四周,如同无数把利刃抵着自己的身子。
单钧想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但心中想了片刻,硬是没有说出来,想必这浮屠与小屋的原主人有些瓜葛,毕竟他是个齐人,至少曾经是的。
浮屠说完这话之时,整个人便消失了在了单钧的跟前,也消失在了花海之中,单钧对于这种命师的手段也见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浮屠在太学这间事情也让单钧明白了很多事情仍是自己不知道,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浮屠下一刻出现的地方是太学内院的正门出,而辰仁则静静的站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着浮屠的到来,而浮屠看到辰仁的身影后便停了下来,微微移步到了辰仁的身旁。
辰仁的脸似温水一般的平和,朴素的衣着透露着平易近人的一面,开口柔和的说道:“小师弟的身体看起来比之上是好上了不少,按我的预期,他明早才醒才对,小师弟的成长速度令我刮目相看。”
浮屠听着辰仁温和的语气,黑纸之下露出的双眼没有任何波动,二人静静相视而对,过了小片刻,浮屠才说道:“单钧依旧还是有问题的,你们的手段瞒的住一时,瞒不住一世,神宗要他死,他活不了,就像当年一样。”
辰仁浅笑着,脸上确越发自然,越发毫不在意,语气确有些在意的说道:“按实际情况来说,你是背叛的神宗,可你确还要回到神宗,神宗对待叛徒的手段你也是有所耳闻的,倘若你留在帝都,即便是陛下也是很乐意的,帝都毕竟是你的家。”
“家?”浮屠那没有生气的声音微微出现了起伏,那是一种深藏在内心之中的迷茫,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岛,承载着自己的故事,确不曾被人发现。
辰仁听到后,微微地下了头,有些遗憾的说了声“抱歉。”
浮屠没有做声,开始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走过辰仁身旁之时,才以一种略带伤感的话语说道:“她身前最爱花了,告诉单钧,不要弄坏了,虽然不会枯萎,但除了根,依旧还是会死去。”
说完这句话的屠夫彻底消失在了太学内院之中,辰仁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看着帝都上空的夜色,眼中有着一丝流光异彩。
单钧此刻刚从浮屠带给自己的惊讶之中清醒了出来,也看着这帝都上空的夜色,心中暗自鼓励道:夜终将尽,天终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