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文博那令单钧有些无语的回答,单钧所能做的只有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也不在沉默中死亡,只有在沉默中的尴尬。
双方都很尴尬,吴文博对自己的回答显然也是有些不满意,但的的确确确是最好的回答,简单又答到了点上。身为长辈,定不能让小辈太难堪,微微咳了两声,淡淡的说道:“我能说道只有那么多了,其实这趟南音回来,本以为南音的麻烦会大一些,但没有想到帝都这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单钧撇了撇嘴,脸上很是无奈,对于神宗挑战帝都一事,单钧自己也不知道很多,只知道有人要找他,他逃了又战了,又被师兄救了,悟道死透了,而自己真真切切的活着,这么一想,看来情况并不是很严重,调整了一下语气,郑重的说道:“帝都有陛下,这窟窿终究补得上的。”
“补不上了,再也补不上了,神宗与帝都本就心有芥蒂,这一事之后,陛下认真的的告诉那山上的人,有种再来啊。”
单钧回想神宗众人,虽都为命师,但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这内院的主人还没出手呢,对于吴文博那种担惊受怕的样子,单钧安慰的说道:“没有关系,帝都从没输过。”
这透着春风的安慰语气令吴文博很不舒服,看着眼前的单钧,不在是那个只会藏着把长刀,躲在暗处的人了,成为命师之后,自信也慢慢显露出来了,吴文博不禁感叹道:“人强了,要膨胀了。”
单钧听到膨胀二词也很不舒服,赶紧说道:“我没有膨胀,心中依旧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太多的大人物推着我走了。”
“是啊,膨胀之后的人都死了,我只是在提醒你,珍惜小命。”
单钧摇了摇头,吴文博碗中的茶叶慢慢的沉到了碗底,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吴文博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手指,本来沉在碗底的茶叶有缓缓的浮了上来,茶水的表面开始冒出了淡淡的热气,这碗茶又热了。
吴文博做完这一切,似乎很高兴,对着单钧说道:“把悟道留给你的酒葫芦拿过来。”
单钧心中一阵震惊,那酒葫芦自己研究过了很多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差把他切开来了,对于酒葫芦,单钧更加关心的是吴文博的手法,那种无形加热茶水的手法,单钧深知自己做不到,只能加热自己,然后痛不欲生。
酒葫芦自从单钧研究一阵无果后,静静的置于了一个角落里,放在了那把轮椅之上,酒葫芦的表面上积了淡淡的灰尘,而轮椅上的灰尘更加多一些。
流流每天都打扫着这间屋子,唯独对这个角落不喜欢,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伴随着单钧的一次伤痛,眼不见心不烦,使得上面落了很多灰,但流流又不舍得扔掉,这两样东西都有着价值,只要能用,扔到的话岂不是浪费。
单钧捧起了那个酒葫芦,流流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二人眼中的神色各不相同,流流的眼中显着讨厌,单钧的眼中则出现了好奇。
轻轻的吹去酒葫芦上的灰尘,单钧高举过头顶,审视了片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问题,便随手一扔到了吴文博的面前,一股淡淡的青气从吴文博的袖口出弹出,轻轻的托付住了这个酒葫芦,缓缓的落在了桌上。
吴文博对单钧的随意有些不满,声音带着几分严厉说道:“单钧,这可是那人留给你的东西,对他来说,这是它最为重要的东西,你太不尊敬了。”
单钧抖了抖肩,说道:“他差点把我打死,差点伤害流流,给我这么一个破葫芦,就当什么是都没有了吗。”
吴文博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单钧,你的心里很清楚,倘若他要杀你,你根本活不下来,他把这个葫芦留了下来,终归是在帮你。”
单钧越听越来气,什么叫帮我,皇宫之约,说了之和孟一道打架,到头来他还是来了,虽然没有实质上的伤害自己,那几口血也不能白吐,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流流也有些不服气,在一旁“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小姑娘的脾气现在也不好。
吴文博仔细的看了起来,葫芦的白面凹凹懆懆,用了很多年的样子,吴文博没有打开瓶塞,因为他心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手轻轻的一抛,酒葫芦便重新落到了轮椅之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单钧瞟了葫芦一眼,抱拳做状,恭敬的说道:“老先生,可有什么发现啊。”
吴文博见到单钧这幅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有时像只疯狗,有时又像只温顺的小猫,在太阳底下懒懒的翻动着身子。
吴文博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酒葫芦如你所见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我告诉你,神宗的那本神典上了出了一个字,名为“音”。”
单钧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耐心的坐到了吴文博的身旁,轻声的说道:“什么意思。”
“嗯。。。不知。。。倘若知道的话,神宗也不会大费周折的跑来跑去,但你还是小心一点。”
吴文博说完这话,神情微微一震,那股自己放出去的青气,此刻牢牢的被流流抓在了手心中,自己的力量,吴文博清楚的很,普通人并不能轻易的抓住,吴文博不由的加速的青气的流动。
流流手中的青气开始便的顺滑了起来,形状也开始便的扑朔迷离了起来,气的形状本就是随意变化的,但也仅仅过了片刻,流流用出了诡异的之法,而那道青气仿佛被揪住了脉门,怎么变形都挣脱不开了。
吴文博表面一副镇定的样子,但心底突然多了一分感动,那是她的指法,她用它来救死扶伤,一幅幅美好的画面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也明白此刻这个小姑娘瞒着单钧偷偷学医呢。但心中想起她,美好之后开始被淡淡的忧伤所代替,一个医术好的人可以救活他人,确无法救活自己。
吴文博轻轻的从位子上起身,屋门也缓缓打开,发出“咯咯”的声响,单钧还在思考问题,被吴文博这一举动停下了思考,停顿了片刻,缓缓的说道:“留下来,吃个饭吧。”
流流手中的青气也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流流有些不相信的揉了一下双眼,青气真的不见了,有的只是从屋外透进来的阳光,看着吴文博离开的身影,带着女孩特有的娇声缓缓的说道:“留下来,吃个饭吧。”
吴文博淡淡的一笑,说道:“暂时不吃了,这内院有人等着我去拜访呢,不过,之后便要赖在这里了。”
说完吴文博迈着步子,走向花海,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各式各样的花香味飘入口中,如同一杯无形的百花酿,吴文博又会心的笑了一下。
单钧看着吴文博慢慢走远的声音,和流流对视了一眼,流流歪着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拿起菜篮子,嘴上慌忙的说道:“家中多了一张嘴,菜有些不够了。”
单钧笑了笑。
吴文博留下的那碗茶没有喝完,本来浮在茶水之上的茶叶似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缓缓的沉入到了碗底,茶水确似乎更加浓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