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故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被偷袭的护卫大都是刚刚从沼泽里逃窜回来,还没喘上几口气,毫无防备下就被自己人偷袭致死,一命呜呼。
奇怪的是,下手的护卫们一直面无表情,既没有弟兄相残的愧疚和不安,也没有阴谋得逞后的狠厉自得,得手后麻木地抽出兵刃,又要向其他人出手。
“你,你们胆敢背叛君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一阵惊慌不安后,护卫们立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从沼泽里退回来的护卫立刻将徐淼团团护住,同时开口怒斥另一拨留守者。
这些留守的护卫们依旧表情麻木,一句话也不说,只用手中兵刃的寒芒来回答另一方的质问。
这边的护卫们更加愤怒,纷纷架起兵刃,要和他们动起手来,这时候徐淼观察了一会,心里头已经隐隐冒出一个想法,开口道:“当心,他们不一定是背叛了本君,可能已经被别人给操纵了。”
“被人操纵?”有了徐淼的提醒,护卫们很快也瞧出一些端倪来:对方这些人不仅表情麻木,动作也变得十分生硬,而且他们一共应该有整整五十个人才对,眼前顶多才有二十个人左右,另外的人去哪里了?
这些护卫们出生在这一域,按理说见识都应该超过徐淼,不过他们可没机会和徐淼一样去翻阅嫄山君书阁里的典藏,更没有见过婺姓天师遗留下来的毒蛊秘籍,不知道世上还有用蛊虫操纵人体的奇异方法。
在徐淼看来,这些“反叛”的护卫不仅行为失常,动作也很僵直诡异,很像是中了婺姓妇人蛊毒秘籍里记载的一种用蛊虫控制他人神经中枢的秘法。
这一会的功夫,又有好几名护卫倒下了,徐淼见其他人缩手缩脚,显然不愿意下狠手,于是咬牙放倒一名“反叛者”,掀开他的衣袍,伸手在胸口和腹部连戳几下,只见他突然一阵抽搐,七窍里都溢出血来,嘴巴一张,一只长满黑毛的蛊虫就钻了出来。
徐淼跟上一脚把这只蛊虫踩死,然后沉声喊道:“你们眼睛都给本君放敞亮些,这些弟兄已经被蛊虫寄生,救不了了,再不下手,你们的下场会和他们一样!”
这下护卫们不再有所迟疑,立刻放手相搏,他们和被蛊虫操纵的护卫们身手差不多,但是后者的动作已经完全变形,失去了灵活,人数也占劣势,不出几个回合,就纷纷被制服了。
“快,快先将他们绑起来……”这些护卫们平日吃住练功都在一起,极有感情,这时候有一部分人还抱着能救活对方的意思,不过还没等下手捆绑,这些护卫就疯狂扭动抽搐,口鼻中渐渐流出鲜血,眼看都不能活了。
徐淼心里一片黯然,默默走到车辇旁,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看,拉车的铁犀异兽静静地爬伏在那,圆滚滚的肚子不见任何起伏,已经没有气息了。
这时候忽然有几名护卫脸色煞白地跑了回来,脸上都带着极度惊慌的表情,跑在前头那人结结巴巴说道:“不,不好了,其,其他的弟兄,尸,尸骸找到了!”
一名什长冲了过去,揪住他的领子问:“谁的尸骸?其他的弟兄在哪?快讲清楚!”
那名护卫喘息了几声,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我,我们几个在四周搜寻了一番,发现那棵大树背后有一堆尸骸,血肉都没有了,只剩下惨白的骨头……看服饰,应该都是咱们的人……”
护卫们都露出了骇然的神色,徐淼心里念头快速闪过:“毒蜂,蛊虫,白骨……难不成我们早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再抬头一看车辇上那黑红厚重的帘布,心里头忽然一阵莫名紧张,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他退后之时,突然一道绿气洞穿了厚厚的门帘,朝他迎面激射而来,徐淼慌忙一侧身,只感觉一道劲风贴着他的肩膀扫过,足足掠出了一米多远,才呼一下溃散开来。
眼前破絮飘荡,徐淼的心猛一下抽紧了,幸亏刚刚那一瞬间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要不然距离车辇门帘那么近,刚刚恐怕是躲不开的。
“里面的人是谁?何人胆敢偷袭天神后裔、嫄山之君!”护卫们立刻如临大敌,哗啦一声涌了过来,团团护在徐淼身前,徐淼则又退了几步,低声提醒道:“里面的人境界很高,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还没落下,车辇帘布如被风掀,一道黑影一下子冲了出来,抬手一挥掌,一道墨绿色的气息立刻笼罩住最前头的几名护卫,令他们身躯一震,然后突然就无法自抑地惨叫起来。
叫声极为凄厉,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来说很不常见,原来他们每个人的胸口甚至头脸要害部位都已经凹陷下去,形成了一道手掌一样的印记,黑血不住从破裂的地方流出来,皮肉创伤处甚至还冒着腐蚀性的白烟,更加衬托出对方手段的诡异和狠毒。
许多护卫一下子呆住了,徐淼只看了黑影一眼,也有些失神:对方黑纱裹身,连头发都包住了,只留出一张惨白兮兮的脸,竟然是一名女子,更让人惊奇的的是,相貌居然和已经被嫄山君在宗庙禁地里镇压的婺天师极为相似。
“婺,婺天师……”好些护卫立刻战战兢兢,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徐淼却很快回过神来,转念想道:“那个毒妇人在宗庙禁地里被蛊虫反噬而亡,死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有浪仙在,她绝对没有可能会起死回生。”于是抬起头,沉声问道:“尊驾是何人?为何要滥杀本君护卫?”
“本洞主是谁,你还猜不出来么?”那黑纱妇人瞳色赤红,也和婺姓天师一模一样,死死盯着徐淼,问道:“嫄山之君?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就是你害死了我那位孪生姐姐?”
“原来那毒妇人还有个孪生妹妹,这下子麻烦大了……”徐淼悄悄向沼泽深处瞥了一眼,这要命的时候偏偏那金姓天师仍不见踪影,让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本洞主在问你话,居然胆敢不回答,难道想永远都开不了口?”黑纱妇人的面容也更加阴沉,冷冷道:“还是要拖延时间,指望你手下那名供奉天师能赶来救你?”
徐淼心里头知道这种恩怨绝对善了不了,咬牙说道:“没错,婺天师的确是死于本君之手,不过……”话没说完,那黑纱妇人忽然冷哼了一声,身躯就像一道黑风一样卷了过来。
所过之处,又有几名护卫躲闪不及,都遭了她的毒手,徐淼拼尽全力躲过对方的一道掌风,急忙道:“尊驾家姐身为我嫄山卫氏的供奉天师,却要欺凌宗主,图谋不轨,难道不是死有余辜?本君将她镇压,有什么过错?”
黑纱妇人双眸血红,凄厉叫道:“你害死了她,就要替她偿命,本洞主管你是对是错!”一挥手,袖里忽然一阵嗡鸣,眨眼就涌出乌泱乌泱的蛊虫,乍一看去,就像她的黑纱长袖突然延长了一样。
这些蛊虫很快就把护卫们都笼罩在内,黑纱妇人听着四周的惨叫声,森然一笑,径直向徐淼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