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大洲南部,有一座宏伟的城池,四周城墙高耸,高有十丈左右,据说连一般修为的窥灵天师也不能轻易腾跃上去,而且用的砖石也是产自北方冰域里的坚石,用铁水浇筑在一起,显得固若金汤。
说是一座城池,实际上却是一处要塞,城内除了少部分负责后勤的杂役外,都是常年驻守这里的金甲军士,连一名普通的百姓都见不到。
平常城池都是四门紧闭,整座要塞死气沉沉,像是一头荒古猛兽一样静静趴伏在平原上。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城池的东、西门和北门却一直敞开,有数以万计的军士乘坐各式异兽战车源源不绝地进入城池集结,到了最后,连城内都驻扎不下了,只能在城外扎下简易的营寨来。
又过了几天,这些军士好像终于集结完毕,要塞的南门终于打开,一队又一队军士鱼贯而出,打着各色旗号,向着南方的黑黝黝的密林进发。
东凌大洲南北纵横过万里,最南端是密不见日、遍布水泽的广袤丛林,在东凌大洲形形色色的书籍记载里,这里不仅魔物众多,而且还生活着许多蛮人部落。蛮人嗜杀,时常侵扰边境,数千年来与东凌大洲纷争不断,历代东凌皇都曾纠集大军南下征讨,想要征服这一片丛林,永绝后患,现任东凌皇也不例外,这一次在最南方的要塞集结了数十万大军,正是要征讨生活在丛林和水泽的蛮部。
数十万大军旗号各异,连衣甲也彼此不同,乃是各地之君和领主派来的勤王之师,多则数万,少也有几百人,皇旗之下,无人敢大声喧哗,数十万人列阵行军时寂静无声,只有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以及一头头异兽低沉的喘息声。
来自嫄山的甲士被编排在大军的右翼,五百人刚好一队,卫将吾因为是嫄山君的族弟,而且修为也是养元境,便被委以队长军职。
数十万大军向南方蛮部进发,军阵四处都笼罩着肃杀的气氛,嫄山卫氏的五百甲士甚至有些胆战心惊,卫将吾左右的两名中年甲士还算镇定,左边那人往四下里打量一番,小声说道:“将吾,等到和那些蛮人作战时,你千万不能鲁莽,一定要紧紧跟在我们身旁……你父亲反复嘱咐过我们,务必要保护好你。”
卫将吾盔沿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表情,这时候闻声只低声说道:“族叔放心,将吾心里知道分寸。”
这两名中年甲士乃是卫氏旁系族人,都是养元中阶的修为,左边这人按辈分算还是卫将吾的族叔,两人受了卫氏族叔的嘱托,征战路上要保护卫将吾的周全。
嫄山卫氏族中,卫将吾的父亲作为前任嫄山君的亲弟、现任嫄山君的亲叔,是除了卫褚老祖和嫄山君之外权势最大的人,本身修为也是养元后阶,据说距离觅道窥灵只差一步之遥,而且善于笼络人心,在卫氏旁系中有不小的威望。
这时候左边的中年甲士听了卫将吾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又四下里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样的征战,天师境界以下的修士人数再多,也不能左右战局,作战再英勇,只能白白送死而已……”
足足行军两日,南方连绵无际的丛林终于近在眼前,没等东凌皇麾下的各路军士摆好阵型,略作修整,前方密林里突然冲出无数披头散发的蛮人,个个能挽起强弓,将密集的箭雨射了过来,甚至有些蛮人扛着巨石,隔着几百米远像炮弹一样投掷过来。
东凌皇麾下大军阵中皇旗摇动,前锋军立刻分作了几股,顶着蛮人密集的箭雨冲上前去,厮杀声立刻震天动地,远远传来,大军阵中许多军士顿时心如鼓点,更加紧张起来,连卫将吾身旁的两名中年甲士都握紧了战矛,脸色变得有些煞白。
东凌皇的前锋大军很快就将蛮人驱散了,并随之杀入丛林之内。这也是蛮人惯用的伎俩,把东凌大洲的大军引入丛林中,凭借地利厮杀,不断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
不过东凌皇大军也不是没有对策,前锋军杀入丛林后不久就四处泼下火油,在丛林边缘燃起熊熊烈火,浊浪翻滚,白烟四起,把半边天都遮住了。
这乃是东凌皇大军惯用的焦土计谋,不过这片无边的丛林里水泽密布,湿气沉重,凭借火油强行点燃的大火焚烧不了太多时间,好在再也不用担心蛮人前来骚扰,数十万大军得以趁机修整,在大战前养足精神。
果然约半个时辰后,丛林里的大火渐渐熄灭了,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阵中的皇旗再度摇晃,各路大军便依令杀入丛林内。嫄山卫氏的五百甲士都在右翼,也小心翼翼进入丛林,那两名中年甲士寸步不离,紧紧护在卫将吾的左右两边,好像生怕有蛮人会挥舞巨斧杀出来一样。
刚刚穿过焚烧过的丛林焦土,四周就响起了鸣嘀杀声,显然是很多地方已经发生了交战,不过这些蛮人只是以骚扰为主,一触即逃散,并没有正面硬抗的意思。
嫄山卫氏的五百甲士也遭遇了一阵羽箭的偷袭,等到追击时,只看到那些蛮人像猿猴一样在树冠上跳跃离去,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五百甲士的甲衣都很坚固,很多人受的箭伤并不严重,不过这些蛮人的箭镞上都涂抹了见血封喉的丛林剧毒,受伤的几十名甲士竟然无一幸免,全部当场毙命。
卫将吾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左边那名中年甲士狠狠呸了一口,恨恨说道:“这些蛮人狡猾得很,看来要等到东凌皇所有大军都深入丛林里,分散开以后,才会来决一死战。”
右边的甲士一名令人把死去的甲士就地掩埋,一边喝道:“你们要是还想活着回去,就给老子放机灵点,那些蛮人会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法来偷袭,在这里连一片树叶都不要给老子乱碰……”忽然侧耳倾听,然后将头转向左侧,只听轰隆隆的响声传来,不远处的浓密树冠像波浪一样翻倒下来。
这样的动静大得吓人,众甲士都有些失神,那中年甲士眼神极好,很快看到了树冠下面那些巨大的背脊,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难道是北方高原的猛犸兽?”
很快其他的甲士也看清了,原来丛林中间居然出现了一群身躯有将近十丈高的猛犸战兽,用巨大的尖牙将丛林里的大树一棵棵推倒,好像是要靠蛮力清出一条光秃秃的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