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的胸口起伏得特别厉害,她没有急于回答怀傲,反而是惊魂未定地反问道:“何以见得你是阿才派来的人?”
由于被捂着嘴,她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不过他听懂了。
她这警惕的反问让怀傲有些诧异,“为何这么问?”
“江湖险恶,防不胜防。”美妇变得平静了起来,更像是在与怀傲闲谈。
怀傲察觉到她变得临危不惧,不禁在心中感慨她到底是父亲喜欢的女人,竟能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感慨归感慨,怀傲警惕之心却是丝毫不减,“看了信您自然知道答案了,只不过我得先确认您的身份才可以给你信封,你到底是不是怀霜?”
美妇:“是。”
怀傲并没有急于信了她,而是继续问道:“您小时候因为不具备玄体而不被允许修炼,是谁经常偷偷陪您修炼,您又经常将他如何?”
美妇浑身一颤,竟是有些惊慌地想要再次挣开怀傲,不过却被他锁得更紧了。
怀傲也有些纳闷,本来他还以为这美妇是怀霜,看样子并不是。
念及于此,他立马比起手刀。
似乎察觉了怀傲的动作,美妇慌忙支支吾吾地说道:“是阿才,我老是打他。”
怀傲继续维持着手刀的动作,捂着她嘴的手放松了一些,继续问道:“怎么打?”
美妇忆起往事,竟是有些羞涩地说道:“打得满头是包……”
怀傲警惕心依然不减,“那你方才为何不直接回话而是挣扎?”
美妇暗暗叹气,“你又如何能知道我的处境,钱归妻妾成群,我怀霜若不是处处提防小人,你以为我还能活到今天么?”
钱归是七阳城城主的名字,也即是她的丈夫,这怀傲是知道的。
他冷静追问:“那为何又从不想回答变成了急于回答?”
美妇平静答道:“看你手刀比起,就料定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这排除了你是小人的可能性,也增加是你确是阿才派来的人的可能性。”
怀傲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她对事情的分析竟是如此冷静到位,这让他都有点汗颜。但她越是冷静怀傲就越是警惕,手记中就记有怀霜与父亲的旧情被人发现,而使她在钱府不遭待见之事。若是手记交给了别人,传出去定然又会害了怀霜,所以他必须要完全确认怀霜的身份。
他又继续追问了怀霜几个与阿才的往事,确认细节毫无差错后才确定了她的确是怀霜。
身份一旦确认,怀傲连忙松开了她,“十分抱歉对您的冒犯,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怪你,你做得很好。”
怀霜端正了一下坐姿,并没将怀傲的冒犯放在心上,“坐下说话吧。”
怀傲坐了下来,取出了信封移到她的面前,“这是怀阿才让我交给你的手记,请过目。”
她瞥了那信封一眼,却不急于动它,而是十分冷静地说道:“现在你确定我的身份了,也该轮到我了。你如此清楚我与阿才的往事,又口口声声说是阿才派你来的,你是阿才的什么人?”
怀傲再次对她冷静的态度感到汗颜,原本他只是想以派遣人的身份跟她交流,从而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只是在确认她身份的时候暴露了一点与父亲过于熟络的细节,没想到她却能发现这细节并加以深究。
事到如今,怀傲只好无奈道:“他是我父亲。”
怀霜闻言浑身一震,“他……你几岁了?”
麻烦问题果然来了……
怀傲无奈应道:“十六了。”
她身子再次一震,不敢置信地惊道:“竟然十六了!比灵儿都要大,他竟然……”
怀傲看她似乎误会父亲在与她热恋的同时另有恋人,忙解释道:“怀阿姨您别误会,我是父亲的养子而已,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两岁了。”
怕她再次误会,他又补充道:“父亲一直对您念念不忘,并未娶妻。”
怀霜这才缓和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他现在在哪?”
怀傲闻言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父亲葬入怀家的事她不知情?
再一细想,怀傲也有点释然,她嫁入钱府多年,也应当不会与怀家下人有密切来往,此时不知父亲已下葬的讯息也属正常。
也有可能怀天骄为了与钱家维持关系,刻意让参与父亲葬礼的宾客封锁葬礼的消息。
念及于此,怀傲面不改色地应道:“我不能说。”
怀霜也清楚自己早已嫁入钱府多年,的确不适合再追问阿才的下落,只是她心中对怀傲依旧有牵挂,她又忍不住追问道:“他离开怀府后过得可好?如今又过得如何?”
见她这么多年还对父亲念念不忘,怀傲不忍心告诉父亲早已死去的真相,只好无奈应付道:“安居乐业,只是至今无法成为玄修者,愧对于您。”
她闻言竟是有些欢喜地将手掌压在心口,“谈什么愧不愧的,你回去告诉他,我从未后悔过。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你也该劝劝他早点找个姑娘娶了,我可不想因为我而误了他的一生。”
“我会劝劝他的。”
怀傲不禁对怀霜的豁达另眼相看,同时他心中也忍不住涌出了一股悲意,自己倒是想再跟父亲说说话,但早已不可能了。
觉得再不能这么被她牵着鼻子走,怀傲将目光移到信封上,继续说道:“怀阿姨,信我送过来了,也该走了。”
怀霜瞥了一眼那信封,依旧有点警惕,“等等,你把信给我取出来。”
怀傲也明白她谨慎的用心,并不责怪她,直接就动手将信件给取了出来,呈在她的面前。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页旧纸之上,见了其中的字迹后,警惕心总是是彻底消除了。
不再犹豫,她一把将手记给拿了起来,却又瞥了一眼怀傲,暗自担心自己看信的时候流露的神情被他看到。
怀傲适时站了起来,“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等等,别急着走,跟阿姨再聊聊。”
怀霜将手记放回了信封之内,虽然她也很想立马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但她更明白信件自己随时都可以看,眼前的年轻人一走,自己可就再不能得知怀阿才的其它消息了。
想到怀傲是夜潜钱府,她又补充道:“你放心,就算侍卫来巡查也不敢造次,我自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怀傲自然不想留下来,可她连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忍拒绝她,只好无奈跟她继续聊了起来。
怀霜给他倒了杯茶,先是问及了阿才的一些事,又问及了他的姓名及他本人的一些事。
怀傲每一个问题都经过思考才给出她答案,倒也没让她起疑心。
由于明天就要离开七阳城了,怀傲几乎把能说的都给说了,连与师父一同来七阳城,住在和财客栈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不过当她问起祝夕柔的时候,他透露了祝夕柔的修为要高出怀天骄许多,甚至连祝夕柔的姓名都没告诉她。
两人聊着聊着,外门忽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怀傲心头一凛,给怀霜指了一下门的方向示意,不等她说话已经快步飞移到了内屋之中躲了起来。
怀霜则是快速将信封放进了怀里,而后镇定自若地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桂花糕咬了一小口。
清阁的大门被一名清秀少女用力给推开了,她看到怀霜后一脸庆幸地拍着心房步入屋******屋当中,怀傲一脸警惕,他透过障碍物之间的缝隙看清了推门而入少女,一看之下,他心中却是激了惊涛骇浪。
※※※
七醉楼当中,温为杰早已喝得脸红耳赤,为了讨好眼前高深莫测的庄公子,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总是跟对方感慨要不是父亲外出,一定要带他回温府与父亲一叙。
聊着聊着,两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武士跑入了七醉楼当中,他来到桌前谄媚地朝温为杰拱了个手,“公子,听老三说您在这里,我就跑过来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温为杰转头一看,勉强看清了来者是自己在外结交的武士手下老李。
一听说有好事,他忙侧耳道:“什么好事?快说。”
老李忙开怀道:“怀傲与怀晓寒竟然要成亲了。”
“这算哪门子好事?你脑子真是被门挤了!”
温为杰一下就变了脸,心中的怒火疯狂燃起,这对狗男女毫无征兆的婚事未免来得太突然了!
老李嘿嘿一笑,丝毫不介意他的数落,“可是他怀傲竟在葬礼谢客宴上当众拒绝了订婚仪式,还让怀晓寒惊得定情信物掉落到了地上。”
温为杰扬起双眉,又变得喜悦了起来,“我就猜那贱货早就背叛了我,活该有此下场。那后来怎么样?”
老李一脸谄媚地将怀傲拒婚时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温为杰听得大笑不止,直拍大腿,“痛快!活该这对狗男女反目成仇,这贱货这回可要在七阳城名声扫地了!要是因此而嫁不出去就更大快人心了!”
“少主,现在只要您站在怀晓寒这一边,她恐怕会对您感激涕零。您何不将怀晓寒当成挡箭牌,借机给那怀傲一点颜色瞧瞧。”
老李朝他靠近了些,脸色变得有点深沉,“您可别忘了,咱在她师徒身上可栽了三个弟兄。”
温为杰的脸色也变得森然了起来,他也知道老李跟其中两名死去的手下关系极好,这些天老李动不动就找自己商议给他们报仇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让这群武士手下失望。
将拳头握地咯咯作响,他恶狠狠道:“我当然不会忘记,此仇不共戴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本少主都会灭了他们师徒!”
老李:“我知道一个地方今天聚集了几名高人,不如去请他们为咱们出力?”
温为杰听完双眼便亮了起来,“在哪里?”
一旁的庄公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高人会轻易为你们出力?真是笑话。”
温为杰后知后觉地幡然醒悟,还用得着找什么高人,自己身边现在不就有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