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鼻音很浓,而且声音着实不好听,所以他没有听出她到底说了什么,却可以猜个七八分。挑了一下眉,他哼了两声,说:「你试试看不就知道结果如何。」顿了一下,又说,「给我乖乖躺着休息,我很快就回去。」
「咳咳……我三岁娃娃嘛我……咳咳……你以为你是保姆还是奶爸?咳咳……」越咳越厉害,她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呜呜,鼻子又堵住了——
关掉手机后良久,她回想起了昨日的所有事情。
是了,她休学了,她不必再到学校去了,至少是今年。她昨天因为盲目的漫步淋雨,所以手机因为浸水坏了。她昨天遇到不良少年时跳水准备自救,却突然有了轻生的念头,昏迷后被人救了起来。她昨天到了一个陌生的女生那里,和她谈了些话。昨晚他早到了她,凶了她一顿,在她歇斯底里的抗议后,他突然对她说了句话。
——放开你?你以为我放得开吗?放得开,我就不会为你担心,发疯似的找你。
环抱住自己,将头斜靠在曲起的膝盖上,红通的小脸既是因为高烧,也是因为这句话,唇角那抹傻笑和甜蜜透露了她的心思。
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种话呢,好意外啊,看来他真的很在乎她呢。
或许,嫁给他还不错……
不不不,月娥,你怎么可以因为他这么几句话而倒戈变卦?想想他用卑鄙得利用你的家人硬要你嫁给他,想想他那霸道得让人喘不过气沙猪性格,再想想他那可恶得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任性自我……
对,你才不想嫁给他呢!他喜欢你又怎么样,他在乎你又如何,难道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就要嫁给他?他以为他是皇帝啊!
※※※
就在他驱车准备回去的时候,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因为心情不错,所以接了下来。
「喂,你好,请问是阳日晔吗?」
陌生的声音。他思索了一下,猜测可能会是那天那少女吧:「对,我就是。」
「你未婚妻的身体还好吗?」
「嗯。」
「倘若我没有记错,后天就是你们的婚礼了,对吧?……在我同你们道声恭喜的时候,我想同你谈些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说。」
「希望你能多包容一些你的未婚妻,毕竟是你想要娶的人,对她太独占,太霸道了,可能会让她觉得无法呼吸,这对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事,谁也不乐意看到两人相处得痛苦。……你自己心里也一定明白,她对你多少有些排斥,并不是说她不喜欢你,而是她对你的一些做法很难认同,觉得你的一些举止让自己很苦恼,甚至是痛苦。……她是一个小女人类型的人,而且,看得出,她喜欢有一定的自我空间,不需要很多,对她有一些的放任,有一点的呼吸空间,她便会很知足很开心了……而你——恕我唐突一下——似乎没有做到,反倒让她多少觉得窒息……」
「……你想说些什么?」要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我只是想说,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而人毕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所在,不要试着掌控,而是彼此的包容互让。爱她,你就好好珍惜她,不要让她觉得抑郁。有时候的退让,你会得到不错的回报……」
陆续又说了些话后,通话就结束了。
车里,他陷入沉思。
※※※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今日就是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了,但我们的新娘子好像并不怎么喜庆就是了。
在新娘化妆室里,呆呆的望着镜里面的自己,任由化妆师为她梳绑头发、化妆,她的思绪一飘千里远——
今天的天气为什么这么阴霾?灰沉沉的,一点也不晴朗,下一秒哗啦啦的流泪也不会让人觉的奇怪,不下反倒纳闷。
这感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真的不临阵脱逃?全身乏力,心却是紧张的扑通扑通跳,找不到规律,乱了调。
今天确定是她的婚礼?确定不是其它人的?确定她真的是新娘?确定不是其她人?怎么一点现实感都没有啊,仿佛即将嫁人的不是她,而是陌生的人。
呜,此刻的她好像木偶呀,任人提着线,失了自由,连心也不畅快,找不到喜悦的出口。
上天看得明白,这两天,她是更加的心烦,如同犯人般的被家人一举一动的监视,深怕她又来个突然失踪,没法子向他报告。催眠似的劝说是美丽的糖果,可里头的滋味却酸涩苦到底。她在想她是不是犯下滔天大罪,还是杀人放火来着,或者才刚从疯人院里出来。
她本来还挺高兴自己发高烧呢,以为他会因为她的身体不舒服而取消婚礼,没想到才打了一针,又被迫休息了那么两天,她的烧就退得差不多了,害她扼腕得要死,巴不得到浴室里冲一整天的冷水澡,让退下的高烧再次回来和她做伴,然而她却被「保护」得太好了,一点机会也没有……
兀地,一个吻落在她唇上,吓了她一大跳,她下意识的把头往后仰,避开侵犯——请原谅她学不来甩人巴掌的勇敢习惯,要知道,现场敢这么放肆侵犯的也只有他了。
穿上新郎服的他更是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模样更使他让人不敢直视,怕不小心失了魂。感觉得到,他是开心喜悦的,有着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