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市,喧闹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沿街叫卖的小曲,以及路两旁各色的月季花树。这里是距离长安谷颇近的一座城市,月城。
“听说,那天在殿上你特别厉害,连尊主都被比下去了呢!”南姜挽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白若梨满头黑线,“听说?南姜,其实那天你在殿外的吧?还有,尊主就是尊主,岂是我能及的?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点破,他想让我自己去悟。”
“都出来了,还这么严谨干嘛?”南姜伸出手指点她的脑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快去陪你的情郎吧!”边说边把白若梨推到楚云飞那边。
楚云飞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避免了尴尬。
白若梨站直,回头,正看见南姜和顾写意小声说着什么,笑着道,“我哪有什么情郎?分明是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
“还没有?你都亲人家了!”南姜撇嘴。
“亲他?我那天亲的是他?”白若梨大惊,然后快速低了头,“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楚云飞摸了摸她的头,微笑,“其实……”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对吗?”白若梨突然打断他的话,特别希望他说对,又希望他说不对,非常纠结。
楚云飞推开她,“是因为我只是普通弟子?所以你才急着要和我撇清关系,所以你才希望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对不起,我喜欢你,我那天很清醒,今天也很清醒。”
“可是,你当时那样说我,说我摆小姐架子。不可能的,你不喜欢我的,你只是……报复,对,你只是在报复我当时没理你。”
楚云飞瞪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当时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的存在!如果因此而让你误会,我很抱歉。如果因此让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是在报复,那么就是你冤枉我。”
“可是,可是……”白若梨犹豫,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喜欢我?”楚云飞盯着她的脸,一副要哭的表情。
白若梨想说是,可是看到楚云飞忧郁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心,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也不是啦!”
楚云飞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那是为什么?”
那喜悦太明显,晃的白若梨心惊,随口胡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离开他,和我在一起!”楚云飞没问是谁,双手放在白若梨肩上,看起来特别自信强势。
“对不起,我很喜欢他。”白若梨避开他的手,转过头故意不看他的眼睛。
楚云飞似乎没料到,顿了一下,才又重新开口,“那么我等你,等到你回心转意,等到时间告诉你谁是最适合你的人。”
白若梨没说话,眼睛里却有眼泪落下来。和五姐总在一起,常听她说那些男子都是为了美貌和青春才和女子在一起,最是薄情寡义,白若梨自己离谷执行的几次任务途中也看了太多好色负心的男子,她从不相信男子,也不曾遇见如此真诚的男子。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时的事,白若梨总会说,“当初自己太年轻,真的太年轻了。”
听见她的哭声,楚云飞安慰道,“别哭,你别哭啊,我不逼你,我等你,你好好的就行。”
白若梨擦了眼泪,转过身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谢谢你。我们这次奉命下山采购,不能马虎。你们仨按清单购买,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下,晚上客栈见。”
其实,这次奉命出来,白若梨是接了任务的,刚好新弟子下山采购这次选了南姜三人,白若梨就替了要陪来的老弟子。
月季开的正艳,各色的花朵交相辉映,迷了人的眼。
白若梨脚上蹬了双雪白缎面的靴子,穿了一条白、浅绿、浅蓝三色绣有淡雅白莲未及膝的裙子,外面罩了件同样三色渐变的无袖曳地纱衣,翡翠簪将长发挽起漂亮的流云髻,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额间贴着正好盖住印记的粉色荷花花钿。
白若梨一步步走来,撑着绘有淡粉荷花的油纸伞。
风吹落花,扬扬洒洒。
一路上,房屋越来越少,人越来越少,月季花树却越来越多,直到城北这一带,已经只见花树不见房屋。
“这位小姐,为何独身在此?”询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软糯的声音分不出男女。
白若梨了然一笑,慢慢回头。
只见一人站在那里,穿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偏偏却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反而让人觉得这身衣服特别合适。高挑纤细,眉眼冶丽,妖媚可人,看长相也是分不出男女的。
“小女子观赏月季,这里花朵大而艳丽,就走到这里来了。”白若梨浅笑,又说,“冒昧问一句,小姐也来赏花?”
那人摇头,“在下是男儿身。”
白若梨尴尬一笑,“公子容貌英俊,小女子眼拙,多有冒犯,请公子恕罪。”
“无妨。”那人再次摇头,复又微笑,“在下久居月城,不曾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是哪里人士?”
“小女子昌州人士,祖辈世代经营茶叶生意。父亲月前不幸染病,家中并无兄弟姐妹,此番是代父出门购置茶叶,听闻月城月季出名,便想来购置一些调配花茶,顺便赏花。”白若梨笑的温婉清雅,落落大方,事先安排好的说辞滴水不露。
那人饶有兴味,“近来,月城不断有年轻貌美女子无故失踪,人们都说是妖怪所为。小姐独身而来,难道不怕?”
“有何可怕?小女子学过些仙术,也当面见过师父除妖。”白若梨扬眉,脸上有几分骄傲。
那人笑,越发娇媚,“原来小姐也是修仙之士。在下也在长安谷学过一招半式,不知小姐是何门何派?”
“长安谷?”白若梨吃惊,继而了然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