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嗤笑,“媚娘,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
媚娘却不依,脸上已露出焦急的表情,若非需要跪着,她几乎就要跳脚,“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调笑?”
“哦?那你说,这是什么时候?”白若梨笑着反问。
“师父,你严肃些!那玉冰卿小妖精,啊不对,是老妖精,那个老妖精都公然和庄主同进同出了,谁能保证下一步不是同吃同住?到时候,她就会霸占你的男人、住着你的庄子、欺负你的儿子,你呀,哭都找不到调!”媚娘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师父。
白若梨回手,借着衣袖的掩盖象征性地掐了她一把,笑骂道,“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听师父一句劝,你本来就不怎么长脑子,以后那些害人的话本子还是少看,那些个深闺怨妇的戏文也不要再听了。”
媚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宸月接下来的话打断。
只听宸月从善如流地说道,“白大公子你平素不怎么出长安谷,想必是认错人了!君后十分敬重老尊主的为人,奈何她近日偶感风寒,病的厉害,实在不便远行,只能留在魔界安心养病。这位是本君座下的魔王玉冰卿,她与本君的君后情同姐妹,此番便是由她代君后前来给老尊主点上一柱香的。”
其实,宸月大可不必对着白若寒这般苦口婆心地解释。但是,他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一来白若寒是自己娘子的兄长;二来他也需要给自家娘子一个解释。
长安谷是修仙的门派,而宸月却是魔界之主。纵然白若梨如今已被逐出长安谷,但说到底她还是白家的血脉。
自古,仙魔不两立。
若是被旁人得知魔界的君后是长安谷的白家人,这天下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宸月和白若梨势必会受世人诟病。
宸月天不怕地不怕,素来就是个不惧流言蜚语的个性,但却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带累地受哪怕一丝一毫伤害。
白若寒虽然只知道修炼,却到底不是个傻子,各中缘由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宸月说了这样的话,他也不好再做刁难,只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带路。
只是转眼的功夫,一行人就已经入了长安谷。
宸月如此解释,白若梨自然也是听了进去的,更何况她本就对此事心生疑窦,虽说有些吃味,却也不是特别难受。听了他的话,竟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暗暗佩服起宸月心思细腻、处事圆滑。
白若梨过去与白若寒私交不深,觉得这个大哥只知修炼,委实是个不好相与的。今日得他如此回护,心中不免有些感怀和说不出道不尽的温暖。
媚娘却依旧不依不饶,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师父,我看不上玉冰卿那老妖精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明明是个不择手段心思狠毒的蛇蝎之人,偏偏却还要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白莲花模样,当真是令人作呕!不如,师父回庄的时候同庄主撒个娇,让庄主禁止她再来咱们庄里,断了庄主的绮念,绝了她的念想,咱们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你呀!”白若梨嗔道,“竟想这些个没有用的!玉冰卿对宸月不错,只可惜却是落花有情而流水无意。宸月不喜欢她,他那人脾气怪,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其实,玉冰卿没有错,喜欢一个人哪里是错?我倒是觉得玉冰卿人长的漂亮,心思也缜密,是个聪明人,看着养眼不说,还让人心疼。”
媚娘更加火大,怒道,“师父,你怎么……怎么……怎么……”她怎么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地站起身来。
白若梨回身,一扬手,一道术法就打了下去,她呵斥道,“放肆!还不给我跪下?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如此不知轻重?”显然,她是动了真火。
媚娘被压的直接重重地跪到了地上,扬起了不小的灰尘,她也疼得呲牙咧嘴,但到底清醒了许多。她总算想起,今天死的那人是白若梨打小就十分敬重的长辈,而自己方才的行为可以说是大大的不敬。
媚娘知道,若非白若梨顾念着逝者,不想打扰长辈安息,方才这一下就绝不会这么轻,此刻自己怕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吐血呢!
自己方才已经失了理智,虽说是为了师父着想,但到底丢了师父的人,也让师父的长辈受扰,媚娘心中愧疚,于是端端正正地跪好,再也不敢多言。
见她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心模样,白若梨只觉得好笑,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悔,但到底没有开口。
媚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的修为越来越高,心思却越来越单纯,白若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媚娘有她自己的生活,总有一天,她要离开白若梨的身边,而这样的她无疑是让人担心的!
白若梨能做的很少,但还是想尽量教媚娘多一些东西,让她日后不至于吃亏。
然后,白若梨就听到了她这辈子最不喜欢也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重玉,我就说该过来看看的。这不,刚好有一出大戏可看!只是不知道,长安谷今个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妖帝说的极是,若是不来,说不得就要错过了这出好戏!”
那二人一唱一和,正是苍琅和重玉。
苍琅似乎特别喜欢紫金之色的衣袍和雪白的皮草,炎炎夏日里,他紫金色的长袍衣领和袖口处依旧不忘滚着一圈雪白的狐狸长毛。
而重玉却换了套极艳丽的红色薄衫,看上去,非但没有冶丽妖艳的感觉,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他二人站在一起,一个像冬天,一个像夏天,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