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晨脸上的笑容很温和,小眼睛眯了起来,“丹椿家弟妹生了龙凤胎,现下正满山上找梅丫头呢!”
“胡闹!他身为教习长老,新弟子都来了,他却不在,成何体统?”白丹月低声呵斥,又说,“丹枫也是,神神秘秘的,又去神庙了!”
白丹一点了点头,“白十一,你身为教习长老最得意之弟子,诚实稳重、温和中正,平日里团结同门、爱护长安。今,我白丹一以白家第四百一十四任家主之名,破格纳你为白家第四百一十五代内门弟子,赐名白若生,刻名于神庙石碑之上。望你日后勤勉修身、克己复礼,心怀长安、心怀天下,不负今日我之所为。”
白十一,不,是白若生,闻言连忙跪地谢恩,“谢尊主!”饶是心智如他,也是眉开眼笑。多年心愿达成,总算不辜负他一片热忱。
白丹一挥手带风,将他扶起来,才又说,“教习长老一时怕是无法教新晋弟子,不如先由你代教。你且先带他们下去,明日开始练习。”
白若生应下,带着众弟子跪安。
弟子们离开之后,白丹晨挥袖关了门,才皱眉说道,“尊主,梨丫头杀了红炎鬼主,已经回来了!”
“有何不可?我的若寒,你的若水,丹枫家的若溪,丹椿家的若梅,一个比一个不务正业。我看若梨就挺好,巾帼不让须眉,才能比之若云和若竹也不差分毫!”白丹月明显对白若梨十分看好,每每都夸赞有嘉,她也只有谈及白若梨时才不像以往那般板着脸。
“梨丫头太过急功近利,长此以往恐怕不妥!”
“若梨可没有急功近利,那孩子的能力摆在那呢!”
“过刚则易折!”
“她没有!那孩子有分寸,她不会勉强自己做做不到的事!”
“就算如此,少年成名,你能保证她不会骄傲?旁人不知道,你我心里还没有数吗?梨丫头的梦魂果明显比所有人的光芒都盛,寒儿和水儿的虽然也比其他人的亮,但比起她来还是差了一些的!梨丫头可能是未来我白家成就最高的人,她身上担负着太大的责任,容不得丝毫偏差,我们不能让她误入歧途!”
“哼!”白丹月瞪了他一眼,倒也不再说话。
白丹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说,“说完了?那我也说几句。那丫头的确不错,很快就可以修得仙体,应该是这一代第一人。不过,你们都没忘仙劫吧?”
“丹枫说,梨丫头的仙劫中最重的是情劫。梨丫头和梅丫头素来走的近,梅丫头对待男人什么态度,我们都心知肚明,梨丫头渡劫不会有事。”白丹晨十分笃定,他深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深以为真谛。
白丹月嗤之以鼻,“我看你是炼丹炼糊涂了!连你我修得仙体多年都还有七情六欲,若梨还是个孩子,如何能绝情弃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全看造化,强求不得。”白丹一却十分淡定,好像并不担心。
白丹晨皱眉,十分不解,“尊主何意?难道要放任不管?”
“是啊,尊主,若梨还小,我们怎能不管?”白丹月微恼,头一次和白丹晨观点一致。
白丹一摊手,语气清淡,话里的意思却不容置疑,“如果逼不得已,我会把她逐出长安谷百年。”
“百年?”白丹晨和白丹月异口同声,无法相信。
白丹一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丹椿家的两个孩子,男孩叫做白若风,女孩就叫做白若葵吧。”
“尊主,你又转移话题!”白丹晨不甚满意。
白丹一非但没生气,反而点头,一副‘我就转移话题,你奈我何’的表情。
白丹晨无奈,起身,“我先回去了,炉子里还有一炉药呢!”
“正好,别忘记关门,我继续睡觉。”白丹一十分坦然,毫无羞愧之感。
白丹月抚额,也跟着起身,“尊主,近来脸皮见长。”
殿门被二人“嘭”的一声关上,殿内恢复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门窗缝隙钻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白丹一闭目向后倚去,轻声呢喃,“一切都是命啊。”
长安谷地方广大,每名新晋弟子都有单独的房间。
房间不算特别大,一人居住倒也十分宽敞。屋内陈列简单,干净整洁,虽然朴素,但也别有趣味。
灯光昏黄,爆焾声“噼啪”作响。
桌前坐了一人,低着头在看着信笺,白蓝两色相间的弟子袍在火光中轻轻摇晃。
素白的信笺,上面是工整的小楷:
“长安谷白家第四百一十五代内门弟子明细:
老大白若寒,清心寡欲,一心求道,是执法长老白丹月的儿子;
老二白若水,风流恣意,八面玲珑,是丹晨长老白丹晨的儿子;
老三白若云,刚正不阿,踏实稳重,父亲早亡,是母亲带大的;
老四白若溪,自恋卖萌,无心仙术,是司命长老白丹枫的儿子;
老五白若梅,妩媚妖娆,不择手段,是教习长老白丹椿的女儿;
老六白若竹,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父母战死,由尊主抚养,但尊主常年闭关,很少管他;
老七白若梨,自小在神庙长大,性格淡漠,不常与人接触;
老八白若风和老九白若葵是教习长老家新出生的龙凤胎;
十一白若生,外门弟子破格提拔进内门,教习长老得意弟子,平和中正,温润有礼。”
瘦长的手握着信笺,看信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却是完全胸有成竹的语气,“白若梨吗?神庙长大?性格淡漠?不常与人接触?厉害是挺厉害,不过,一个丫头,能成什么气候?我非要学会白家的所有术法,看你还能如何!”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爆焾声依旧。
窗外月色刚刚好,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