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自己成了真仙,虽尚不功底殷实,但好歹是真仙,说出去也可以唬唬人。白若梨倒也不再担心白丹一若是真的陨落长安谷无人震慑外界,遂近几日来连觉都睡得格外踏实。
偶尔在院中看见小厮阿福,发现他眼眶深陷、面色发青、脚步虚浮。
白若梨只道他是白日看门、夜间还要同花倾城偷情,以至于身体虚弱,倒也不太上心。
如此,就又过了半月。
下人在花府后花园的莲池清理淤泥,以备移植夏日的莲花。
这里原并不是莲池,因着花倾城的缘故,这片人工的池塘养着诸多鲜艳的金鱼。
花倾城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花家也就不再诸多禁忌,便依着喜好开始着手操办些花花草草。
此番归家,花倾城告诉花白丰自己日后恐难再度归家。花白丰遂命人将后花园重新修葺,连这池子都打算整理出来移入莲花。
“来人啊!死人啦!”突然一声尖叫,所有下人都十分惊恐。
年逾花甲的管家面色一沉,冷静道,“喊什么喊?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捞上来?!”
花月夜一早就吵着要吃梨花糕,最后甚至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偏赶上娟儿请假,出去买胭脂水粉去了。白若梨实在被他吵得紧了,便拉着他到后花园来拾些掉落的梨花瓣。
听见死了人,花月夜非但不怕,还奶声奶气地唤道,“娘,我们去看看吧!”
大户人家死了人委实不算天大的事,虽不常见,但也屡见不鲜。
然,自白若梨来到花家,这样的事却是不曾见过的。
心下好奇,白若梨也就点了点头,拉着花月夜走过去,探头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阿福。衣服破烂,身体已经浮肿,整个人好像突然被什么胀破似的,身体上也有很多伤痕,特别是暴露在外面的下体,此刻已经破烂不堪。
这一看,委实吓了白若梨一跳。不过以她的心性,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花月夜虽十分害怕,但却并没有发出声来,只紧紧握着白若梨的食指。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只能握着大人一只手指,却表现出了很多大人没有的镇定。
许是年纪大见过诸多风浪,管家最先冷静下来,“幽小姐,月夜小少爷,死人没什么好看的,怪吓人的!不如,您二位先回房去?剩下的事交给老奴就行。”
“李伯,我记得,阿福是你的侄子吧?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白若梨却并没有走,反倒起身问道。
管家李伯,在花府有些年头了,为人衷心,心思细腻,处事也得体公允,颇受主子的看重和其他下人的尊敬。
李伯一愣,才道,“幽小姐,我不知道。”
这倒不是他有心包庇,这些年他在花府也算站稳了脚跟,连带着远近家人亲族就住在花府后门的院子里,仅仅隔了一道月亮门。他的亲族也不在少数,平日里自是不能一一照顾到。
倒是一小厮道,“我前几日见过福表哥出去,倒是不曾见过他回来,原以为他是休假回青园去了。”说话的是阿福的一位表弟,与他住在一起。
青园,正是李伯的院子。
“那他可有异常?”白若梨沉声问道。
“没什么异常,只是比平日里话少了些,人也总是无精打采的。”
白若梨心下已是了然,嘴上说道,“应是……”
“应是失足跌入池塘溺死的。池中多鱼虾暗石,身上有些伤也是正常。”一个男声插进来,道。
听到这个声音,白若梨一僵,半晌才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没回答,却听李伯道,“这人幽小姐认识?他是老爷请来教月夜小少爷的老师。”
白若梨回头看去,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那个人,素来喜穿一袭紫色的华丽长袍。今儿,不知因着什么,竟作书生打扮,还特地变幻了头发与眼眸的绮丽颜色,都是普通凡人的黑色。
“如何不认识?”那人破天荒地笑容灿烂非常,竟也很有些妖冶的味道,“我询问过他人了。那日的事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认识这许多年,白若梨何曾见他说过软话,乍听之下,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花月夜眨了眨眼睛,扑上去抱住那人的大腿,奶声奶气地试探道,“爹?”
出乎意料,那人非但没反驳,还应了下来,“乖。”
“你……”白若梨又惊又怒,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那人一手抱起花月夜一手揽着自己往房间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住的院子,那人让花月夜自己去玩,只说有事和白若梨说,便带着她进了房间。
带上了门,那人解了白若梨身上的禁忌。
这边一自由,白若梨忍不住道,“上次我就想问了,莫不是因为出了魔王重玉叛乱的事,向来自诩圣明的宸月你得了失心疯了?近来怎么这般反常?”
那人正是魔君宸月,此时已是满头黑线,冷哼道,“本君很好。”
白若梨浅笑,眼中闪过一丝挪揄,双手已经十分大胆地掐上了他的脸,“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可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妖怪变的!”
宸月拂开他的手,板着脸道,“放肆!竟说些胡言乱语!本君堂堂魔君,岂是宵小之辈胆敢冒充的?”
闹也闹过了,白若梨不再胡闹,只说,“你来干什么?”
“与你无关!”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
“说什么?有妖怪?还是说你那表姐已坠入邪道?”
白若梨原就有些犹豫,听他这么说倒也释然,只皱着眉道,“我虽不喜这位表姐的为人,但毕竟无大仇,又是表姐,总是要管上一管的。”
“管?如何管?你可是要与整个黎山派为敌!就凭你,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