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叶阳的话已经让她心中疑惑,如今听宸月一说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安。
白若梨倒也不笨,却是不再询问,只十分安静地倒了杯冷茶,径自饮了。
她心中其实十分清楚,此事怕是牵扯甚广,也绝对会危害世人。虽心系天下,但人一旦有了牵挂总是会期盼安稳,花月夜还小又过惯了舒服日子,白若梨实在舍不得儿子受苦。
宸月也没再挖苦她什么,只是往床上一躺,裹了被子,就要睡了。
“堂堂魔君大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吗?我这里地方小,可住不下这么大的魔。”白若梨冷言,一边说,一边去拉他。
“别吵,我很累!”宸月挥手,用被子将她缠了,卷到旁边,又施了不让她说话的法术,这才安心睡去。
白若梨狠狠地瞪他几眼,也闭眼睡了。
其实,白若梨不知道,宸月是专为她来的。他原本在大荒遗址的地下,通过上古秘法炼化那些右耳。
上古第一祭司――神之后――女丑,曾用秘法封印自己的左耳,让其只能听到杀神阴冥的一切。
悠悠天地,岁月无尽,此秘法早已随女丑之死而长埋地下。
姻缘际会,竟被宸月得到。
连宸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巴巴地封印了自己的右耳。用白若梨得到的那些右耳,此后右耳便能听到她的一切。
第二日,白若梨晨起,见宸月还在睡,摇头笑笑,便推门出去。正巧见到门外端着脸盆一脸纠结的娟儿。
“你怎么不进去?”
“主子,你同姑爷许久未见。家主吩咐我在门外候着。”
白若梨这才发现她臂弯处搭了两条毛巾,不禁窘迫道,“姑爷?外公这么认为?”
“主子,如今全家都认为那是姑爷。猜想你是同他生气才跑回娘家的。”
白若梨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阿夜呢?他也这般认为?”
“小少爷别提多高兴了!昨天一夜未睡,亲手临摹了姑爷的画像,今晨巴巴地给所有人看,说自己终于有爹了。”
“阿夜,就这么想有个爹吗?”
“主子,你莫不是糊涂了?哪个孩子不想有爹有娘,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听了娟儿的话,白若梨心中一震。想来倒是自己疏忽了,自己这么多年并不十分团圆非但不悲情反而习以为常,竟也觉得花月夜该同自己一般寡淡。
“娟儿,你觉得,恩,宸月,宸月怎么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做阿夜的爹,你觉得可以吗?”
娟儿倒也是个玲珑心窍的,听她这么说立刻改口道,“主子,宸公子容貌英俊、言谈大方、举止得体,连老爷都说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好男儿。这样的男子,是多少女子心中的良婿啊!”
“可是,他不是阿夜的亲爹啊!他那样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事啊!”白若梨皱眉,轻轻摇头。
“主子,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想,他既然来了,一定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若梨恍然,继而大彻大悟。
反正宸月没有喜欢的人,那么朋友之间的施舍,接下也未尝不可。
虽说当年自己姻缘际会救下宸月不是为了让他承自己的情,但说到底这十多年来的相处也是有着情分的。
宸月让自己做他的君后,未尝不是个双赢的局面。于自己,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也能让阿夜安然长大;于他,既破了断袖的言论,又有了位修为与容貌都还说得过去的君后分担事务。委实,是个绝顶的好事。
直到傍晚,宸月方才醒来。抬眼,便看到一张放大到眼前的人脸。
白若梨一脸的狡黠,像只调皮却古灵精怪的小狐狸。
见到床上的人醒了,她退后了一些,笑的妖娆,“魔君大人,你介意多一位君后吗?”
宸月愣了一下,漠然道,“六月初八,我来迎你入主魔宫。”眼中却极隐晦地闪过一丝喜意。
白若梨略作沉思,今日正是五月初八,如此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常人一个月定是不够,但以宸月的本事应当是绰绰有余,遂道,“如此,我便在花家等着魔君大驾。”
宸月嗤笑,起身而去。
娟儿踱进来,“主子,你叫我什么事?”
“我去见外公,你看着些阿夜,别让他跑到倾城表姐那边去。她素来不喜小孩子,怕是……”
“怕是会下毒手!”娟儿接道,似是觉得自己失言,说完赶忙捂了嘴。
白若梨摇头笑笑,便离开了。
没人知道那天她同花白丰说了什么,不过自那日以后,花家便忙碌了起来。
在花家忙碌的同时,却是出了件震动六界的事。原因无他,正是魔君宸月他老人家的大婚。
若非开战,很少能出现这种六界瞩目的大事,因此饶是那魔界的喜帖如蝗虫过境,依旧是一帖难求。
但凡知晓此事的,无不暗暗猜测,这位魔君挑了这许多年的君后到底该是怎样的出色。
这个说,“那君后定然是生的出尘绝艳,美丽不可方物。”
那个说,“不对,不对,这位君后该是术法超群,修为惊人。”
有人说,“说不定是魔君手下的那位女魔王玉冰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能文能武,也是极其优秀的。何况,她对魔君好的可真是没话说啊!”
还有人说,“我看啊,我们也别在这瞎猜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然而此时,白若梨却依旧每日同以往一般,哄哄阿夜,看看话本子。
花倾城回了黎山,叶阳同行,白若梨去送行。
叶阳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跨马转身。
白若梨低着头,缓缓道,“对不起。”
叶阳的背影僵了一下,终归还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