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白若梨没有在黎山久留,转而偷偷回了长安谷,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进了藏书阁,一直呆到了天之劫前夕。
七月十四,她给自己的九个徒弟和花月夜各去了一只血染的纸鹤,同行的还有一枚戒指。
那戒指通体亮银色,上面镶嵌一颗指甲大小的彩色宝石,一共十枚,正是当年白若梨托灵犀城的那位杨师傅打造的潋石。
她在信中交代,自己已经想好了对策,安慰众人不必惊慌,又让七月十五那一天务必全天呆在一处,须时刻保持人形,还有就是千万记得佩戴这枚戒指!
初时,众人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但后来事到临头,也就都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也是在同一天,一个消息开始在坊间流传开来――天之劫将降临在长安谷!
知情者纷纷在这天夜里赶往位于大陆西北的长安谷,不够格知道的人还妄想通过离长安谷远远的以图逃过此劫。
上一次天之劫距离现在真的太久了,久到许多人不知道那场灾难,久到更多的人只把它当作一则神话里的故事。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你,神话将要重现,世人的畏惧之心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本就如惊弓之鸟的百姓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处境,让民间的骚乱愈演愈烈。
就在这则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一封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长安谷谷外,指名道姓让白若梨亲启。
长安谷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白若梨一直都在谷中。
白若溪下了命令,弟子们漫山遍野的开始寻找起白若梨来,长安谷群峰都逐一找了个遍,最后还是白若葵在神庙中找到了正在梦魂树下补眠的白若梨。
“七姐,七姐,醒醒七姐!有你的信,快醒醒啊七姐!”白若葵半蹲在树前,轻轻推搡着背靠在梦魂树树干上的白若梨,虽是叫人起床,声音却并不是很大,语气也并不是很重。
白若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一封信几乎就贴在了她的脸上,她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嗔怪道,“小九,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白若葵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七姐,我这不是怕耽误了七姐的正事嘛!”
白若梨离开长安谷时,白若葵还只是嗷嗷待哺的婴儿,等到白若梨百年期至返回谷中,两个人也并没有朝夕相对。
其实,真要说起来,她二人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时间也并不长,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很是深厚。许是因为同样留着白家人的血,她们自然而然的就比旁人亲近。
“小九,现在什么时辰了?”白若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戌时。”白若葵如实回答道,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七姐?”
戌时――很快,就要到七月十五了……天之劫,我等着你!“没事,我就看看自己睡了多久。”白若梨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又随意问道,“这信是什么时辰发现的?”
白若葵眨了眨眼,慢慢地回忆道,“申时三刻,对,就是申时三刻,弟子们正好换班巡逻,在谷外发现了这封信,发现时信被压在石碑上。”
申时三刻?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有人给自己送信,而且自己在哪无人知晓,信还是送到了长安谷来――其心当诛!
这当口,敌友实在难分,但不论敌友都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人千方百计来寻找她只为了送上一封信。
果然,拆开信件,就见上面是用篆书写的几个字:“七月十五,北海之上,吾等汝报多年旧仇!”落款是神王。
白若梨正在好奇自己与这神王到底有何旧仇,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父亲战死,母亲病故,五姐惨死,二哥腿残,大伯重伤不愈,姑母身死道消……最后一个画面是宸月安静地躺在棺椁里。
她尚未想明白其中关联,身体的本能却比思想快了一步,手中燃起烈焰,将那封信烧的一干二净。
原来,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竟然都是那人的布局!原来,身边众人的离世,竟然都非偶然!原来,那人同自己,竟然有着这样的血海深仇!
许是被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到,白若葵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七姐……这信,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白若葵手中还拿着信封,上面却不再是篆书,而是规矩板正的楷书,只写了:“白若梨亲启”五个大字。
白若梨只扫了那信封一眼,心下已经一片了然,这是那人故意为之,目的是不想被别人打扰!故而,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不妥的。是我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一桩事。”
白若葵又说,“七姐,你还不知道吧?!天之劫将降临在咱们长安谷!”在她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谁说的?”白若梨目光一敛,神色中已经现出了一丝不悦。
“都在说啊!”白若葵不知道自家七姐为什么不悦,但她还是很激动的,“到时候,我们长安谷又要扬名立万了!七姐你说,我会不会也成为像你这样有名的女仙啊?”
白若梨冷笑一声,“好啊,你是要灭了我长安白家一脉啊!好,真是好,好极了!你要我满门,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她腾身而起,身上是鼓荡的杀气。
白若葵没见过这样的七姐,吓的瑟缩了一下,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等到白若葵回神的时候,就见白若梨收敛了杀气,弯腰冲她伸出了一只手,笑的温柔,“小九,怎么摔了?快起来。”
白若葵眨了眨眼,见白若梨还是一副温和模样,还以为之前是自己眼花了,高高兴兴地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还一脸夸张地说,“疼死我了!神庙的地也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