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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离别的间奏

梦非衣,临梦阁最年轻的回梦,在执行回梦的第一个血红级任务,刺杀大铸剑师--欧冶时,不敌欧冶身亡。

梦梁,临梦阁客卿,回梦统领,为养女逝去而伤痛欲绝,离开了临梦阁这个伤心地。

两个消息几乎让本就因非衣成为回梦而热闹起来的临梦阁瞬间炸了锅。

最年轻也最短命的回梦,梦非衣在同一时刻拥有了最堪自豪也最为尴尬的两个称号。

中下级杀手甚至高级杀手都笑了,嘲笑着不自量力却想着成为回梦的可笑白衣少女。

藏陌宁冷哼着,但眼角却带起了笑容,虽然到最后也没能得到这个自己一直垂涎三尺的女杀手,但不用担心回梦找麻烦这点更让他开心。

慕容源却嘀咕着哪里不对,但是纵然真有什么不对,也不是他能触及的到的。

“走吧,找地儿喝一杯,上次你给我弄的人皮面具挺不错的,再做个给我。”藏陌宁搂着慕容源的肩膀,笑道,“这次我请客。”

然后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喧闹的临梦阁。

相比炸锅了的中下级杀手,临梦阁阁主以及其余高层却十分安静,对于阁主来说,梦梁的离去的确是一个损失,但强大却不受控的力量更多的还是一个威胁,多亏这个任务是她自己指派的,所以梦非衣纵然身死,梦梁也只是离开,没有来找阁主的麻烦。

纵然自己并非敌不过梦梁,但也不过是自保有余罢了。所以走了也好。这样想着的阁主,将梦梁留给他的回梦资料锁在了密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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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梦阁炸锅的时候,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前回梦统领梦梁正站在一片花海之间,身旁站着一个邋遢的男人,这神圣的仙女与邋遢宛若乞丐的男人对比显得格外扎眼。

不过好在周围也没有什么人。

“你竟然会舍得离开那里?恐怕那里都闹翻天了吧?”赫连,也就是欧冶笑道,一边笑还一边将酒葫芦凑到自己的嘴边,喝了起来。“说来听听,能让你离开那地儿,还把徒弟给送走,肯定不是一般的原因。”

梦梁望着花海露出一丝笑容,本就宛若仙女的笑容在这一瞬让花海的艳丽也黯然失色。

“我要去找弘景,我看得到,他灵魂的轨迹。”

“嗝?咳咳……”赫连喝着的酒被梦梁的一句话给呛到了喉咙里,咳嗽不止,可看着身旁这个女子那认真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说假话说胡话的样子。

“你也会这么惊讶呢,”赫连窘迫的样子让梦梁不禁莞尔,“看你铸炼出那样的灵剑,我还以为你已经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呢。”

说着,梦梁转过头,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赫连:“已经近百年未曾见过面了呐,赫连小鬼。或者说最初十人回梦之一,梦剑?”

“切,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至于梦剑什么的,只是当年为了应承弘景老大说的那个什么回梦随口起的名字而已,现在我是一个铸剑伙头,也只是一个铸剑伙头。”赫连耸耸肩,随口说道:“不过,知道你身世的我,的确不应该这么惊讶。”

梦梁再度望着花海,不再言语,眼神也渐渐迷蒙。

百余年前,弘景为求更为精准的卜卦问命,以期指引芸芸贫苦众生,于是铸炼梁神剑,而后与志同道合的十余人一起,保护那些贫苦之人,使他们免遭天灾人祸。

当年刚刚十三岁却善于铸炼兵器的赫连便是其中一人。

近十年后,日夜吸纳天地之气的梁神剑化灵,唯一目睹之人便是赫连以及弘景。

弘景与梁神剑本就心意相通,日久生情之下,与梁神结为神仙伴侣。

有了能梁神的帮助,弘景索性将那些与自己一样为苍生太平而努力的志同道合的朋友集合在了一起,成立了临梦阁,最强的十人便成了最初的回梦。

梁神剑在那一天有了名字,所谓的回梦要以“梦”字做姓氏其实也不过是弘景和赫连想为这个剑灵取一个名字的随意称呼罢了。

之后弘景离世,临梦阁最初的回梦在追随着弘景遗愿的过程中渐渐被时代更迭。

战死的战死,脱离的脱离。

赫连被宗族召回,继承了大铸剑师的称号,被称为欧冶,在见过灵剑化灵之后,他认为弘景那种铸剑师都可将灵剑化灵,自己这个更加善于铸炼兵器的人也应该可以做到,所以在回归宗族之后,潜心钻研铸剑之术,将每一柄剑称之为孩子,直至铸出大夏龙雀剑这柄从诞生起便经过天地之气洗礼初具灵智的灵剑。

梦梁也不再是回梦,怀着对弘景的怀恋以及对临梦阁的执着,她冷眼旁观着临梦阁变化,守着那刻印着与弘景相伴记忆的茅草屋成为了临梦阁的回梦统领。

转眼近百年。

“你倒是不曾老去呢。”赫连灌了口酒,感叹道:“有时候酒醉醒来,忙碌过后,总会想起弘景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被你说不曾老去还真是颇为怪异,我是剑灵,终是这副模样。倒是你,若不是时不时看到临梦阁的任务里一直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也早已离世了。”

“快了,我可比不得你长命,不过是功夫好些,苟延残喘罢了,我们那派你也清楚,维持着青壮年姿态很正常,倒是活的这么久的确也是我运气好。”

“如果你少喝些酒少去些青楼或许能活的更久一些。”梦梁的话语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关心。

赫连无所谓的说道:“让我少喝花酒,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人生在世要是不能尽兴,事事都要去瞻前顾后或者操心他人,那不就太过无趣了,就好比你,天天守着那劳什子临梦阁,谁都知道那里早都变了味,所以我啊,以后的日子,还是好好混吃等死的好哦。”

“呵,你还是这个样子,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总是不一样。口是心非。”

“啥?老子逛窑子喝花酒哪里有假?”似乎被说到心里事,赫连用炸毛的声调掩盖着自己的窘迫。

梦梁笑道:“赫连小鬼,你还自称老子了,我又没说你喝花酒有假。”

赫连不屑接道:“切,不与你扯这些了,说回来,我和你之间倒还真是有那么一丝缘分呐,你收留的小丫头得了我铸的剑,我那个孩子可是我蕴含毕生心血的收山之作啊。”

听赫连将话题转换,梦梁微微皱了眉,忍不住说道:“那柄剑太过偏执了。”

“孩子的事我可不管,给他找到心仪的主人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要知道,基本上我都是放养政策的支持者,能由着他、帮他选个主人已经是破天荒了。”赫连无所谓的说道,他并没有理解梦梁话中的含义。协助非衣离开临梦阁的时候,他虽然看到大夏龙雀有些异样,但毕竟是虚弱万分,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情况,想来也只是和人拼斗伤了本源。

他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葫芦总结道:“他虽是我的孩子,却也有他自己的缘分,我才懒得管。”

梦梁不语,良久,她叹息一声,道:“你说的对,孩子们自然有孩子们的缘分、道路,尤其是我,实在不应太多干涉。只望他们一切都好吧。”

说罢,梦梁纵身离去,神圣而缥缈的女子踏着花海消失于远方,在她走后,远方还传来悠悠的告别声。

“少喝点花酒,若是你也离世,我,会难过。”

赫连切了一声,也准备转身离去,但想了想,还是将酒葫芦放在了花丛之中。

“我还是,再活的久点好。”

================

纵然梦梁想的再多,再好,有些事,总是无法如愿。

为了避开临梦阁后续的调查,在赫连的帮助下,梦非衣与张靖没有前往他们相遇的固原以及张靖的家乡平陵。

他们来到了极为偏远的一个小镇,八百里镇。

八百里镇并不是说镇子占地方圆八百里,而是距小镇不足五里远,有一条大河,据传河宽八百里,河水湍急、汹涌,颇有鸿毛不浮的气势。

这条河被附近的镇民唤作弱水河,哪怕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下河一游。倒是那湍急汹涌的景象引得不少行走游客特来观赏。

梦非衣与张靖便站在若水河边。

在赫连,也就是欧冶的帮助下,梦非衣假死,虽然临梦阁是她驻留多年的地方,但是没有了师傅,那里对梦非衣而言,并没有太多的留恋。

而张靖,离开平陵虽然多有不愿,但也深知留在那里恐怕逃不过临梦阁的耳朵。

但对两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从这一刻起,他们将互相扶持,共度余生。

无论是成熟的张靖,还是情窦初开的梦非衣,这比任何事都重要。

只是,对于张靖而言,在这之前,在定居八百里镇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站在一处崖边,张靖看着梦非衣,那清丽宛若邻家少女的面庞上有着一丝红润,虽然少女曾经表白过,但再次面对心仪的男人,她总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非衣,那边八百里镇,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张靖缓缓说道,“以后我还会操持医者的行当养家糊口。想来应该可顾得上温饱。”

听得爱郎如是说,少女羞赧的点了点头。

张靖继续说道:“你离了临梦阁,也不再是那里的回梦,所以你不能以‘梦’做姓氏,毕竟可能会被有心人查到蛛丝马迹。而你也不要显露武功,我希望我们以后和江湖不再有什么恩怨纠葛。”

非衣应道,这些在来八百里镇的路上,她也思虑过,张靖提出的,和她所想的相差不大。

张靖顿了顿,看非衣并没有任何反对,他犹豫了一番,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非衣身后所背负的利剑,说出了一句让非衣措手不及的话。

这句近乎一字一顿的话,让还在思虑自己习惯了握剑的手是否能够适应柴米油盐的非衣惊愕不已。

“我要你弃剑。将大夏龙雀剑弃于弱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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