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众人,林君信跟着林玄回到住处,林君信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叔父,我们铁鲸门真的要造反么?”
林玄苦恼道:“哎……当初跟荣宣派结盟,本是想替你爹报仇,杀了狗贼云承峰;这次帮着去买玄龙石,也说好了是给昆吾山庄重建用的,怎么着昆吾山庄也是为了杀云承峰才被朝廷抄了家,能帮的咱们便得帮……本来我想帮到这就算了,一开始还有些复国的豪情,但想想还是给你娶媳妇生个娃比较有意思。”
林君信的脸“腾”的一红,结巴道:“八……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玄宠溺的笑了笑,随即又苦了脸,道:“仔细想想当初还是太过草率,现在只怕是抽身不易啊。”
林君信道:“叔父,你不是也被抓过么,易庄主既然可以不去,你也大可以此为借口不去啊。”
林玄敲了敲他的脑壳,道:“我不去,你不就得去?”
林君信挑眉道:“我劫过狱,也去不得。”
林玄摇头道:“明煜也劫过狱,他去了,你还是得去。”
林君信骄傲的一摸脑袋,道:“我是光头,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
林玄顿觉有理,坏笑道:“臭小子,有股机灵劲。”
准备了三日,各门派皆敲定了此行的人员名单,除刺杀云承峰的三个门派外,其余门派都有掌门在列。林玄以林君信劫过狱,又是个光头容易被认出为由,只让门人弟子前去,不过他事先早有交代,让他们就当是去南都玩一趟,莫要跟着旁人“瞎胡闹”。
爷俩甩了包袱后心情颇好,趁此机会到处游玩了一阵。林君信几次欲言又止,总是扭捏得不行,最后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婆婆妈妈,终于鼓起勇气道:“叔父,那个……金诺的事……”
林玄始终认为是那个叫金诺的姑娘绝了林君信落发为僧的心,虽说还未见其人,但他自诩比林君信还要喜欢她几分,他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的婚姻大事叔父忘不了,你以为我们瞎转悠呢?我早派人打听萧先生的下落去了,你且等着便是。”
林君信这才腼腆的放了心,顺带提议去少林拜见澄明,林玄欣然同意。临到少林时,林玄收到消息,说萧子文已与车队会和,一同前往南都。他左右琢磨了一番,萧子文若混进了南都,以他朝廷钦犯的身份,定是无法与萧子文取得联系,林君信的婚事便要耽搁,因此他打算现在就折回去。林君信陷入了师父和媳妇之间的抉择,左右为难,林玄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道:“瓜娃子,你自个去少林吧,萧先生那边交给叔父便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有让你小子去的道理。”林君信感动不已,深情的叫了声“叔父”,爷俩便拥作了一团。
林君信独自上路,天气虽凉,但顶着太阳,加上长途跋涉还是感到些许闷热,他便脱了棉帽随意扇着风。行至山脚时遇上两个姑娘,他见两个姑娘面有难色,好心上前问道:“二位姑娘,需要帮忙吗?”
其中那个生一双杏眼的姑娘转过身来,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道:“这位小师父可是少林弟子?”
林君信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算是吧,不过我是少林俗家弟子,不是和尚。”
那女子点了点头,又道:“不知这位小师父识不识得少林的澄明大师?”
林君信笑道:“澄明大师正是家师,姑娘是找他治病么?”
二人闻言均面露喜色,那杏眼姑娘又道:“没错,我是来替家父求医的,只可惜家父腿脚不便,不知请澄明大师下山来会不会太过唐突?”
林君信大包大揽道:“别担心,我会给家师说的。二位是与我一道上山,还是在此等候?”
那姑娘道:“我们自是要上山去的,澄明大师若能治好家父,便是我们的恩人,对待恩人自是要恭敬去请才显诚意。”
林君信道:“家师人很好的,你们放心吧。那我这便带二位上山去。”
那姑娘道:“如此先行谢过了,我叫贞谣,她叫贞惜,还未请教小师父法号?”
“我……我是俗家弟子,没有法号,我叫林君信。”
贞惜掩嘴一笑,对着一本正经的贞谣道:“小姐,快别逗这位少侠了,人家可是在帮咱们呢。”
林君信狐疑道:“这位姑娘,你是故意的?”
贞谣不置可否的一笑,当作默认。林君信苦恼的叹了口气,顾不上再扇风,将棉帽套回了头上,贞谣道:“林少侠勿怪,冒犯之处,我向你道歉。”
林君信道:“无妨,谁让我没头发呢?我只是想起个人,她认定了我是和尚,若她也跟你们一样只是拿我开玩笑该多好。”
贞谣见他神情,试探道:“此人是位姑娘?”
林君信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贞谣道:“依我看,这问题不是出在头发上。”
林君信疑惑道:“那是?”
“你得多些男子气概。天下女子,有哪个不喜欢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
林君信辩解道:“我……我就是铮铮男儿啊。”
贞谣笑道:“天下光头多的是,也不是谁都像和尚啊。看得出林少侠有股侠义心肠,人定也是极好的,可是你这身板……稍显单薄了些,看着便像个文弱的和尚。”
“啊?”
“还有性子,也太软了些,方才我捉弄你,你大可生气的嘛。”
林君信目瞪口呆道:“方才那点小事,也要生气么?那显得多小气。贞姑娘你可真怪,我若生气了,谁带你们上山?”
贞谣挥了挥手,道:“我就随口一说,你知晓我的意思便好。总之,他日等你身板壮实了,性子也硬朗了,那姑娘必定会对你青睐有加的。”
林君信局促道:“贞姑娘怎知我……喜欢那位姑娘啊?”
“猜的。”
林君信其实也觉贞谣说得有理,但这两点都改之不易,因此垂死挣扎道:“那你也没见过她,怎知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贞谣挑眉望着他,道:“那位姑娘不喜欢你,你的缺点优点自然都要改了才是。你看你的眼神,光知道委屈,我对你品头论足,你该生气,知道么?”
林君信停了脚步,气鼓鼓道:“那我不带你们去找我师父了。”
贞谣“哼”道:“真的吗?”
林君信支撑了片刻便泄了气,道:“假的……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气的,如此小气的男子,金诺定也不会喜欢。”
贞谣若有所思道:“金诺?原来你喜欢她呀。”
林君信奇道:“贞姑娘你认识金诺?”
贞谣道:“两个都乳臭未干,她不喜欢你,不稀奇。”
林君信追问道:“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贞谣翻了个白眼,心道:“我方才半天都白说了么?”随后任林君信如何软磨硬泡都不再搭理,二人看上去倒更像是贞谣在带路。
到了少林,林君信威胁道:“贞姑娘,你若还是不回我话,我可真的不带你去见我师父了。”
贞谣含笑望了一眼林君信并未停下的步子,知他仅是说说而已,因此并不就范,林君信也颇为没辙,泄气的闭了嘴,唉声叹气的继续带路。一路上总有一些少林弟子停下与林君信打招呼,林君信便换了笑脸回应。一个僧服颜色稍深的少林弟子笑嘻嘻的跑来打掉了他的棉帽,道:“小师弟,终于想通回来找师兄给你剃度了么?”
林君信抢回棉帽不满道:“道静师兄,你可害惨了我!”
道静嘻嘻哈哈的又打趣了几句,这才注意到贞谣,他面色一整,宝相庄严道:“两位女施主来我少林所为何事?”
贞惜回道:“大师,我们是来找澄明大师治病的。”
林君信道:“师兄你忙吧,我带她们去便好。”
道静碍于有外人,便不再与林君信打闹,一本正经的打了个佛偈就此离去了。
林君信将贞谣领至澄明的禅院时,澄明正悉心照料着院中草药,并未发现有客来访。贞谣见到澄明,不禁有些紧张,全没了方才打趣林君信时的意气风发。她轻轻敲了敲院门,唤道:“澄明大师?”
澄明转过身,望见三人,笑呵呵的问林君信:“君信啊,你怎的来了,这两位女施主是?”
林君信上前接过澄明手中物件,替下他,道:“徒儿来看看您。这两位姑娘是来求医的,方才在山脚下遇上,徒儿便带着她们一道来了。”
澄明粗略扫了她们一眼,小声道:“你这孩子,她们看着也没什么大毛病,你怎么就不能给她们看看呢,还要让人施主上山来,平白走上这么远的路。”
林君信一拍脑门,道:“徒儿忘了……不过不是她们来瞧病,那位贞姑娘是为她爹来的。”林君信虽跟随澄明学医多年,但一旦遇到有人受伤得病,他总是想不起自己去看一看,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带着别人来找澄明。
贞谣上前,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道:“澄明大师,家父先前受了重伤,卧床三年,最近得高人医治,已经醒来,不过那高人有些急事不得不离开,医治便中止了,她临走前,对我说您可以救家父,因此……”
澄明闻言来了兴趣,问道:“重伤三年,何故最近才找人医治?”
贞谣面露难色,犹豫再三,才道:“实不相瞒,家父是阎漠山庄庄主,之前他一直靠极乐谱续命,现如今,极乐谱没了。”
澄明与林君信对视了一眼,二人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