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就是长清师兄,对方是五岳派的华山派。虽五岳剑派互不相属,但江湖上常将五岳剑派并称,因五岳分属东西南北中,是历代文人墨客、云游之人心中所瞩的天下奇境胜地,更是人间帝王祭祀供奉上天的重地,所以千古以来是人迹不绝兴旺发达。山中佛寺道观无数,修行的出家人与隐逸山林的隐士共聚一堂,所以人文之气甚隆。此次来参加仙剑大会的都是山中派系较大,在剑术和法术上较有所成,想在天下仙道中立一锥之地的门派,故这五岳剑派最是人们眼中正字的名门正派。派内不拘男女俱收,多有夫妻剑客,因此人文之中最具情趣,此亦是最为世人所称道的。
华山派派出的也是位女侠,头挽风髻,长发及腰,一袭长裙,姿容婀娜,身形窈窕,面上也就三十岁左右,不施粉,不涂朱,天然一段风韵在眉间,唯美唯肖。长清师兄自幼也是风华绝仑,虽年纪很大,然依然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玉树临风翩翩一副少年郎君的模样,是天山上数一数二的俊逸脱俗的美男子。这女子看到长清师兄,顾盼神飞,幽幽出神。长清师兄执剑示礼,让那女子先出招。那女子以一条锦绣丝绦拢起长发,系于腰间,手执一对比目鸳鸯剑。我也是第一次见人用双剑,双剑虽有威力,然而难以控制,更不易使剑与气合体,故除修为极高之人,一般人是不用双剑的。只见这女子武起双剑,如两道白虹饮空,剑气更像华山绝壁,犀利而果决。长清师兄运起地乾玄气,已达人剑合一,剑出如人至,剑收如雨住,也是收放自如。两人战到五十回合,依然难分高下。华山派不愧为道门正朔,连个女流都有如此功夫。此女的练气功夫显然是要在我们天山派地乾玄气之上,虽则她双剑的功夫并未精熟,已让长清师兄难以招架,有几次那女子有机会得手,却手下留了情,就这样战了一个时辰,以和局收场。
这一日天山派一败一和,境况十分不妙。晚上师父将我们叫在一起,叹道:“我只道主持了此次仙剑大会,便可以光大我们天山,没想到此次除西山魔头,我们实力损失太大,以致于比剑中连连失败。长风,你现在是他们的大师兄,我死之后,你要担负起维护天山的重任,长义年纪还小,但天山未来系于他身,你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帮扶他!”
我从未听师父说过这么悲壮的话,师父一般不说死,为何今日如此悲伤?只见长风师兄默默垂泪,说道:“师父殚精竭虑为我天山派,太过劳累。弟子还望师父安心静养,天山派之事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以达成师父所愿。”
我看着师兄也那么悲伤,不知道为何我鼻子一酸,眼泪也落了下来,我跪在师父面前说道:“师父,弟子此次一定会拼死一搏,为师父师兄、为天山派挣一口气,一定光耀我们天山派。”
师父见我们如此说,心中稍安,扶我起来,拉着我的手说道:“长义啊!你一定要礼敬你的诸位师叔师兄师侄们,你在天山根基不稳,务必要勤勉虔敬,以大局为重,方不负为师的一片深意啊!”
我点头纳拜,誓言不负。师父今夜之话似有不祥之兆,但我未能全然领会。
长月师兄是第二轮第四日上的场,与他对决的也是五岳派之一的泰山派。泰山派乃五岳之首,古今帝王有不少来此封土拜禅的,是以泰山派多食皇家贡饷。泰山派出场的是一位飘渺文士,并不着道服,头戴一顶白鹤含芝冠,身穿白绣乾坤衫,一把折扇,怎么看也不像个习武之人,分明一个书生嘛。然此书生步态如风云际会,龙虎般的威风尽在那金玉折扇中。此折扇非是平凡的扇子,扇长五尺,比一般的剑锋还长一尺,可以手杵地。扇柄是金刚打制,扇翅均为百炼精钢,扇翅之末有长七寸的尖刺,如匕首,又如飞镖,可随扇翅自由收缩,仿佛如猛虎的利爪般。扇面是由天蚕银丝织就,柔似水,韧似铁,其上绣着一副泰山浴日图,展开绣扇,山水流合,海晏河清,金日红光霞举,山色秀丽空蒙,真如仙境一般。扇坠乃一块由泰山宝玉雕饰而成的鸱吻,由五色彩丝攒成系于扇下。
观此文士,面若银盆,剑眉星目,长髯飘洒前心,好一个风流俊逸的文人雅士。上得台来,并不开扇,手握扇柄拱手致意。长月师兄与长风师兄乃是同年,修为上不相上下,如今也是天山柱石。两人一个使剑,一个使扇。一个飞升剑术已臻化境,一个扇子开阖挥洒自如。自兵器而言,剑属利器,扇为钝器,虽有小小锋芒亦是望水揽月,不能实受。那文士挥扇如风,扇翅随开随和,翅刃随吐随吞。长月师兄将剑刺去,扇柄一合重达百斤,沾之立崩。扇子斜下,扇翅根根如剑,一划数道真气。能将这百斤之物运之如飞,内功势必十分深厚。果然那文士将扇子一举,飞将起来,高过长风师兄数丈,开扇一扇,罡风四起,长风师兄被风吹的东摇西摆。那扇子旋即一合,泰山压顶一般砸下,想那剑重能有几何,哪里能承受如此重量,便一崩为二。长风师兄也被扇中罡气击出去三十多步,扑通摔倒在地。
这样功夫我也是头一遭看到,难怪长月师兄难以招架,就算是长风师兄估计也不能抵敌。我们这几日遇到的敌手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下剩的两场,若再败绩,只怕连前一百名也莫想进去,那时谈何光大天山,岂非又是一场笑柄。
到了第八日,该长风师兄出场了。与长风师兄对阵的是五岳剑派的中岳嵩山剑派。嵩山地处中原,是天下兵峰必居之地,因此嵩山修行之人多是世外高人。果然嵩山派出场的是一位当世知名的剑仙,名唤“明月朗”。这明月朗也是少年成名,弱冠之年便中进士榜眼,接着又冒名考中武状元,在世俗中也曾官至骠骑将军,后因党争,被迫辞官归隐。不想在山林之内如鱼得水,修为大进,不到半百就因剑术绝伦而名震天下,也曾得过仙剑大会的第三名。虽然隶属嵩山门下,却能悟天地星辰之道而独创明月剑术,大有与嵩山掌门分庭抗礼之势。这明月朗惯看世间风情,素来结交不分正邪,故与名门正派中人相交日浅,而平日所结交者多是山林中的精灵。世人皆以他为非正派之人,大有鄙夷之心。他平日也不愿参与争名逐利之事,只一次参加了仙剑大会便得第三。不知他这次前来意欲何为,但他这第一次出场却对我们天山派极为不利。
看师父脸色极为苍白,不知为何。长风师兄知道眼前这位高人的威名,有些胆怯,但既然已经上场,岂能束手投降,无论如何都要拼死一战了。那明月朗却神态自若,只见他头上用树枝扎起乱发,一身麻衣道袍,一条麻绳将破烂道袍胡乱系在腰间,那道袍下面已经是破烂流丢,连膝盖都遮不住,光着腿跣着脚,仿佛我以前见过的乞丐。他满脸滋泥,双手漆黑,我是怎么也不能将他与明月联系起来。他手中空无一物,看他那凭空飞举的本事只在师父之上不在师父之下。我意识到我们天山派无论派谁出场,甚至师父亲自出战,都是凶多吉少。
长风师兄将地髓经运了三运,催动起飞升剑术。剑飞如蝗,气如雷动,如万般流星飞腾。长风师兄已将飞升剑术使到极致,攻击甚频。只见那明月朗嘻嘻哈哈,移步如飞,身形在长风师兄剑雨中穿梭,竟然毫发无损,仿佛是在戏弄长风师兄。那明月朗并不出手,只在长风师兄凌厉的攻击下舞动。满座皆知明月朗只需一招就可将长风师兄击败,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明月朗突然手扶其头倒地就睡。长风师兄一剑刺向明月朗身体,那剑就像碰到了石头,被弹飞了回来。长风师兄仔细一看,剑身已布满裂纹,再一挥手,已成齑粉,而那明月朗依然酣睡未醒。
这明月朗未出一招便已分胜负,这还有什么比试的必要,两人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我本想看看这明月朗的明月剑术为何,谁知看到的竟是明月朗超人的睡功。
于此,天山派就只剩我一人了,若我战败,天山派就会就此无缘在仙剑大会上争雄了。我是第九日出的场,与我对战的是五岳剑派之衡山派。这五岳剑派仿佛是我们天山派的克星,接连克我天山派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