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很入神,这魔头终于死了,也为我师父而骄傲,所以手舞足蹈的显得很兴奋。她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没见那惨状,竟这么幸灾乐祸,那魔头虽被斩落头颅,依然不死心,手握那把青鳞剑,捏的血肉模糊,直到将剑折为两段,落在地上的头颅却仰天长啸‘你负我!你负我!你负我!………’,那凄厉的惨叫声伴着雷声惊天动地,直入九霄云外,我们都被他这最后的叫声散出的烈焰般的真气推到了百丈之外,我们不知道他临死时喊的‘你负我’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没有功夫理这个,趁机开始绞杀那百来个小妖,云收雨住后,我们清点了战场,我们来了三千多人,如今活着的不到一千,三去其二,满地的白骨腐肢,这剩下的一千人也都非伤即残,那些小妖也是逃的逃死的死,再也不能成气候了。虽斩得魔头,也是个残胜,有些门派因此战而惨遭灭门,这一战让我震撼的看到了我们跟那魔头的差距,至今想起来依然是心惊胆颤,若不是天助,被灭的也许就是我们了。”
她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良久不语,我知道此次主持仙剑大会是用我们天山派二百条命换来的,我又开始了沉思,这天下如此多的仇怨、杀戮,都是为了什么,人活一世,为何总要争个名份,这天下正派和天下第一,有那么重要吗,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我们修行都是为了这些吗,我也曾读过书,也明白些人事,可如今身负重责,如入藩篱之中,不禁对月叹道:“少年读书意气轻,壮来顿悟是非明。及到担当怨何速,人生自古此中行。”
她扭过头来用那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看着我,说道:“呀!还会吟诗作赋呢?那你为何不去那凡尘俗世里博取个功名,去享受那人间富贵,何苦在深山中苦修,就算修行百年也是难逃一死!”
我摇摇头,说道:“我自小是被师父捡回来的,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与那尘世无缘!”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个孤儿啊,可怜的人儿,我们家虽世代修行,祖父为茅宗之主,天下人所共仰,但我并不快乐,我自小就喜欢少年读书郎,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玩,可他们都怕我,不愿意跟我一起玩,于是我就每日练习剑术,谁不服就来战,打到他们服为止,我战败过无数的高手,你们天山派除了你师父飞剑仙外,余者都是酒囊饭袋,没想到几年没注意,竟冒出你这样的奇才来!你说说你跟我比武时,使得是什么招数,为何不像天山派的剑术?”
我看她把我们天山派说的如此不堪,就有些生气,就支吾了几句。她突然拉住我的手,我本能的要抽回,却被她死死抓住无法挣脱,她那又嫩又滑、温润如玉的手抓住我的手腕,一股暖流沁入我的心脾,她在帮我号脉,只见她脸色大变,叱问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难道她知道我是只蚂蚁了,我心狂跳不止,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我就难以在人世存活了,她见我心里惊慌,慢悠悠的说道:“在你体内有股魔力,还有一股远比那股魔力厚重的千年底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终于放下心来,虚惊一场,我摇了摇头,她说道:“我本以为只有我是这世间的奇才,原来你才是,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自我上山以来,除了师父和长风师兄,能跟我推心置腹的人没有一个,今夜她的话让我感到了亲切,而她又是那样的古怪,有时给人一种想亲近的感觉,有时却像冰霜般寒冷,我便问她:“那魔力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她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但一定与那青鳞剑有关,那剑是很有灵性的,它传你魔力,想必是要臣服于你,你可千万不要被它给控制了,那样你就会坠入魔道的,不过还好,你体内的玄灵之气足以压住它,但我还有一问,你是否接触过炼魂珠?”
炼魂珠?我想了起来,那两个牛头怪,但我不能告诉她,就说不知,她说道:“那西山魔头及他那群小妖最善于用炼魂珠吸取人的魂魄,这炼魂珠是邪门歪道修炼的法宝,凡是吸收了人魂魄的妖怪,不仅功力倍增,还会变成人类的模样,招摇过市,欺骗世人,我是见一个就灭一个!”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人了,原来是那炼魂珠,是我吸收了那炼魂珠中魔力和那两个牛头怪的灵力。但听到她说见一个杀一个,马上就想到了自己,哪来那么大的仇恨,我纵然是只蚂蚁,但我不伤天不害理,为何要受到人类如此的对待,我觉得跟她没话可说了,就起身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她也没有拦我,仍坐着观月。
到了仙剑大会第六日,我就没有见她了,我去了茅宗各派休息和练功的大殿内,我去了观月峰上,我去了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我已搜遍了整个天上,仍然找不见她的身影,她飘然而来,又倏然而去,留给我的是一把剑和难掩的遗憾。
经过十日的比试,我们天山派以五胜二十五败进入第二轮,我们进入第二轮的人数为五人,这第二轮是个人荣誉赛,只要我们能进入前一百名,就可以在混合战中有立足之地。
我这几日也认真观察了天下各门派的剑术和法术,茅宗各派的剑术和法术明显高过其他派很多,不愧天下第一宗,我们天山派跟他们比差太远了。
到了第二轮上场的都是修行有年的人,那武技剑术远非第一轮可比。进去第二轮的五名天山派弟子除我之外,都已修行四十余年,为了能从近千名剑客中进入前一百名,我们都是夙兴夜寐,枕戈待旦,一进场就拼尽了全力。
师父让我最后一个出场对阵茅宗五派的高手,只要能保持不败就能进去前一百名。经过第一轮的比试,进去第二轮的门派也只有不到一百门,茅宗五派依然是至少有三十名弟子入选,其他大门派也有二十余名弟子入选,其余门派少的只有一人,而我们入选的弟子分别是长风、长月、长清、长河、我。
长河师兄首战紫宸派,这紫宸派属茅宗,在五派中最弱,然在天下诸门中却属上乘。与众不同的是这紫宸派清一色的女冠,掌门也是个女剑仙,名唤“玉真仙子”,传闻她曾是个公主,自幼修持,曾得九天玄女赐下一套修行的方法,是尔得以延年益寿,容颜不老,虽年有百岁,依然如桃如夭,宛若仙子临凡。她门下现有千名弟子随修,此门历来多收女弟子,然到了玉真仙子任掌门时,门风大变,择徒极严,非要是书香门第兼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之女不可,此女还须是冰清玉洁、气质若兰、姿容秀丽的处女之身。曾有无数的世家女子想入其门而不可,是以紫宸派乃女子心目中修行的圣境!
这紫宸派派出的是一位腰如束素、肩若削成、容花若桃李的女道士,看年岁也就二十五六岁,而长河师兄却年近七十,修道四五十年。今次与这女子对决,多少让长河师兄不爽,毕竟是男女有别,好男不与女斗。比试开始了,长河师兄亮式未动,教那女子先动手。只见那女子抬手轻盈一拱,从衣袖中滑出一柄亮银宝剑,在阳光照耀下烁烁放光,她步伐轻灵,却含乾坤坎离震巽艮兑的八卦精要,乾位升,坤位落,坎位挥洒,离位刺挑,震位击,巽位撤步,艮位顿步收招,进退有度,分合有时,盈盈宫步曼妙,款款府步逍遥,与其说是比试,还不如说是在舞剑。长河师兄举剑试探,却不知道刺入的是个死门,定时就激发了门中玄气,一股阴风骤出,长河师兄虽剑术高超,却不通阵法,这一道玄气冲面而来,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此女功力不甚深厚,只将长河师兄打了个跟头,长河师兄跳起身来,凝视着这女子,不知道如何下手,长河师兄急运地乾座内力御剑飞升,将一套飞升剑术练得出神入化,而那女子的阵法更为玄妙,往来移步换位,变幻也是无穷,以剑术对阵法,全凭个人内力修为,若不高出对手几层实难破解,然而阵法本非天山所长,故长河师兄总不得其法,屡攻屡败,真是无计可施,无奈只能收剑认输。
这阵法之妙我也算真见识到了,我平素只知多人为阵,没想到一个人也能用阵,而且阵法如此玄妙,师父也是摇头叹息:“若长林在,何惧此阵法!”
我不知道长林是谁,长风师兄告诉我是我们的大师兄,也是师父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尤擅阵法,可惜于四年前那次大战中战死了,师父不愿提起,心中总是充满内疚和折磨,相比四年前,师父衰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