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圣女去齐孝忠······齐元帅的府邸了?”巫兰族大长老颤巍巍的拄着拐杖问巫兰佑祈,此时的巫兰佑祈刚刚把妹妹找回来,他的性格就是不温不火的坐着喝茶的态度。
巫兰佑祈默默点点头,他侧耳倾听妹妹房里摔东西的声音,不由叹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巫兰族大长老巫兰洪又是摇头又是眼珠滴溜溜乱转。“主公,我出去一下。”看着巫兰洪佝偻着背摇摇晃晃地出门,巫兰佑祈实在困惑圣女带他出门的原因。殊不知却是这位大长老硬要跟着来,而巫兰薇儿却是无权阻拦。
诺天不亮就醒了,辗转反侧,再难入眠。顾伯伯血肉横飞的在她面前死去,她却根本来不及救他,甚至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诺不甘、忿恨的踢踢哒哒走到玉园,这里在姐姐入宫当值后经常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气儿,心中郁结无法排遣,诺折断树枝练起了顾家剑。玉姐姐挥舞利剑的身影还历历在目,那时的羡慕荡然无存,诺以为自己身体在莫名健康之后可以习武,可以像姐姐一样保护自己也保护重要的人,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是她技艺不精还是无可挽回,她再也不想品尝这种滋味。
诺的剑术每天都在进步,她的顾家剑慢慢收放自如,近身处她可以以柔克刚,格挡、击杀变得得心应手,远身处她能借力突袭,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激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力量可以更大,自己的“手中剑”可以更加灵活锋利。玉园的海棠早已凋零,但诺的剑锋裹挟着海棠枝叶炫舞飞扬,在她无意识流露出的灵力中闪烁着异光。
齐田蕊震惊于自己的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诺竟跟着顾孟良学会顾家剑,而且慢慢融会贯通,假以时日,她难道不会成为第二个齐玉?如果她无意识的流露出灵力,难保不被人发现,那她这稚嫩的剑术能否保她平安无事?!顾孟良,你死,我固然伤心,毕竟你跟随将军出生入死,但你在临死之前为何教给我的女儿剑法?齐田蕊仰天质问,却也不会得到任何回答,她不知道该如何制止诺的行为,她的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更会让整个齐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她看得出来女儿现在很伤心,伤心到哭泣都无法释放内心的伤痛······
“娘?”诺眼角余光瞥见娘亲的背影,一时心虚扔掉了“手中剑”,她总能本能感应出娘亲的喜怒哀乐,她知道,娘,并不愿意看到她像哥哥姐姐一样舞刀弄枪。娘曾偷偷祷告,希望齐家后人无人习武,无人参军。想到娘亲或许会因为她半夜偷跑出来练剑而生气,诺急匆匆奔回房间。
展开笔墨却无从下笔,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哥哥和霖哥顾伯伯去世的消息,抬笔纠结了很久······“哥,霖哥,顾伯伯被害,待查明凶手,诺必将手刃仇敌,切莫哀思过度。”——齐诺。
诺的心里反反复复有个疑惑,对方非要顾伯伯身上的纹身,那么,只可能那纹身里藏着什么秘密。可顾伯伯明明不知道那个纹身的意思,只说是家族传下来的图腾。诺将给哥哥们的信封好,转而铺开大一点儿的纸,闭目凝神中她凭借记忆,缓慢而仔细的将那图案分毫不差的画了下来。再看还是觉得从哪里见过,这有山有水的地方多了,她确信自己并没有遗漏什么,这是顾伯伯后背纹身的所有,细枝末节都不会有错,但这显然不是一副完整的图案,到底是什么······诺专注的盯着,眼皮不由自主的合上······
巫兰族的圣女为何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诺不得而知,只是从原来的背影转为慈爱的笑容,看圣女的唇一开一合,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可越是仔细听越是听不到,慢慢的,诺也就习惯了看着她的笑容,同样的,在梦里,她也冲着圣女甜甜地笑着,摆脱了血腥屠杀,诺的心回归平静。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沙云推门进来时看到诺伏案而眠,心里大呼糟糕,早前诺因为看书看得太晚而趴在桌子上睡了,感染风寒不说,更是一个月下不来床,气得芯姨罚她几天吃不饱饭,更是让夫人担忧不已。“这是什么?”沙云抽出诺压在身子下面的“图画”,左看右看,很是好奇。
诺疲惫不已的伸伸懒腰,“鬼画符,还不快收起来?”她可不想告诉沙云这是死去的顾伯伯身上的纹身,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觉得事有蹊跷的原因,最好的办法就是吓吓这个胆小的丫头,让她不敢再多问。
果不其然,沙云是既不敢碰又不敢扔,极不情愿的将其卷起来塞在了诺的衣橱里。“小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没有······”除了心里打鼓,诺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天不亮就爬起来去练剑反而让她冷静了不少,盲目的愤怒和宣泄不可能让她查到凶手是谁,她打算从顾家祖制开始查起。
“二小姐!夫人有命,从今天开始不许二小姐出门!”齐新一本正经的将诺拦在府门口,任凭诺怎么说都没有松口的意思,诺转身去找娘亲求情,却被芯姨硬生生拦在门口,说娘正在诵经,为死去的顾伯伯祈福。
诺将整个齐府转遍了,连娘亲专门留下的狗洞都被齐新派专人把守。“爹······爹,你别走啊,顾伯伯的头七就要到了,咱是不是买点儿祭品去拜他?”诺提着裙摆,脚踩风火轮一般紧紧追着齐孝忠。
齐孝忠被诺追的“无路可逃”,只得愁容满面的看着这个越发活泼好动的小女儿,“诺,你就别难为爹了,之前让你跟顾孟良学剑,你可知你娘发火?那是爹生平所见最大的一次,那可是雷霆之怒······”诺看着爹惊魂未定的表情也知道,一向温柔娴淑的娘肯定冲着爹大吼一顿,再想想这些天娘亲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诺心里也很是不好受。“我的乖女儿,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明天我和你娘会去祭拜你顾伯伯的,你还是老实呆在家里,不要再让你娘担心了。”
“那,爹,你能不能告诉我有关顾伯伯的事。”诺拉着父亲坐到花园石椅上,示意沙云端来上好的红茶和她亲自做的核桃酥。
齐孝忠想来也觉得女儿想知道顾孟良的事也不为过,便品了口茶。“你顾伯伯的祖上是斯卫国的开国功臣顾遗峰,顾家之前有她的画像,堪称清丽脱俗,不可方物。此女子原是被宇鸿家看上准备娶为妻室,但她生性洒脱,不愿拘泥于礼节,最终也没有嫁进皇族。”
“对于顾遗峰的传说有很多,貌若天仙也好,倾国倾城也罢,总之,她是顾家先祖,也是整个斯卫国的开国功臣。据说她曾救过宇鸿凌,为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宇鸿凌赐给她们家族世代顾姓。当然,也有说顾家女先辈与国君有私情,顾家孩子身上都流着皇族血脉。这些千百年前的事情,谁又记得清呢?”想来爹跟顾伯伯在一起没少听顾伯伯吹嘘自家先祖的事儿,可这貌若天仙也跟背后纹身没有关系啊。
“爹,顾伯伯有没有说过关于背后纹身的事?”
齐孝忠仔细想了想,随即坚定的摇摇头,“他哪知道有什么关系,只是顾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当年他离家参军,他老爹照着祖训给他纹了又纹,肯定是有讲究的。也不知是他自己没问清楚还是他老爹也不知道,反正就只当是传家宝了。”
诺听得一头雾水,哪有拿一幅纹身当传家宝的?“爹,那顾遗峰当年是从哪里救的宇鸿凌?”
“哪里啊······”齐孝忠莫衷一是的挠挠头,“貌似听顾孟良嘟嘟哝哝的说过,东山?东灵山?这还真忘了。”
东灵山?诺的心头一紧,东灵山她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儿时身体不好,又总是浑浑噩噩,晕晕乎乎的,但娘亲和麓哥亲自为她选定东灵山调养身体的事她还是记得的,那个时候发生了好多事。一瞬间诺以为顾孟良背上纹的就是东灵山的地图,可哪怕她再怎么翻转地图也似乎总有地方对不上,想得脑子都疼了。
诺心思沉重,现在的她虽然不必再为吃药烦恼,但她迫切想要知道顾伯伯被杀的原委,心思烦躁自然琴声也就凌乱。“太聒噪了。”靳麓实在忍无可忍,终还是放下手中的药材,阻止诺继续祸害齐府众人的视听。
诺识趣的安抚躁动的琴弦,嘟着嘴,继续不满的盯着靳麓。要是以往,靳麓早就被盯得背脊发凉,怎么着也得实现诺的愿望,可眼瞅着诺越来越不安分,做的很多事情又都有可能把她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他就是再疼爱她也得为她的安全着想。“你别看我,我不可能帮你的。”他已经很清楚,诺有可能面对无时无处不在的危险,而他却没有齐士武一般的武艺,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诺!
“你不帮我也别帮倒忙啊······”诺一想到他竟然想给黑锣吃巴豆就气不打一处来,而对于自己“百毒不侵”的身体她在困惑的同时却有些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