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里笑道:“这个可勉强不得,赌客那可不有的是么,不必强拉了莫先生下场来赌”,他与胡璃先行,莫文良和红秀便跟在后面,四人一同来了大厅。
胡里直接走到赌档,昂然坐下,唤过伙计便要下赌注,伙计为难地道:“胡大爷,真是对不住,这一局里参赌四位,两位摇的骰子都已经揭盅看过了点数,只等后两位摇盅。您下一局再来试试手气可好?”
胡里恼道:“赌盅既未全摇过,为何不让我下注来赌?我偏要赌这一局!”
此时,赌台开的是骰子令,这是最简单不过,赌盅内放上六枚骰子,参赌的各人各自摇过赌盅,只管看那六枚骰子的点数即可,所加的数目最大便是赢家。但不可弃赌,不可加新,即是如果已入局开场,便不能中途退赌,或是瞧见了旁人摇出了小点数,又故意在赌局中间要加入。
那主持赌局的伙计还要解释,一个护场的伙计对他使个眼色,向胡里赔笑道:“胡大爷,这主局阿涛才上船几天不晓得规矩,您多包涵。您要赌多少,加上您一位也就是了。”
胡里冲他点一点头,算是赞赏,道:“你倒是懂事的很”,随手摸出一锭银子拋给了他,这银子就有四五两之沉,那护场的伙计忙道:“胡大爷,您这,我不敢受的”,将银子恭恭敬敬递还给胡里。
胡里却是反手一推,硬塞到他怀中,道:“我最不喜欢啰嗦,瞧你为人爽快,可不要来让我着恼!”
那护场的伙计听他这么说,赶忙双手捧过,道:“那么,多谢胡大爷打赏!”
胡里也不理他,又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道:“这是我的赌本,我要先摇骰子!”
主局的阿涛好不为难,胡里本是硬来插入的赌客,便是要赌也是轮在最后,不想他却又使这霸王风范,偏要先摇赌盅。阿涛瞧了瞧那护场的伙计,那人缓缓点了点头,阿涛忙向另两位还未摇盅的客人道恼:“二位爷,真是对不住,赢钱不在一时早晚,还请略等一等,让这位胡大爷先摇一次吧”,阿涛怕这两位客人不肯依,说话的语气倒有些许可怜,那两个赌客虽然气恼胡里的霸道作派,可是也知他是船上的大财主,既连这赌档也让他三分,那也说不得,只好先忍口气,让他先摇。
胡里见众人让着他,哈哈一笑,取过骰盅,抱在怀中哗哗摇了起来,一时放下揭盅看时,船上厌他专横的人无不称愿,原来一共六枚骰子,他竟然总共只摇出了八点,真真是小到了极处。被押后摇赌盅的两人满脸鄙夷,分别对他冷冷一笑,各自也摇了骰盅,均大过了他,之前胡里没看到的那两人摇的也比他的点数大,这一局胡里是惨败的。
胡里输了,不由有些着恼,道:“胜败是常事,再赌过便是!”
莫文良轻声道:“胡大爷,手风若是不顺,不如早些收了才是,咱们且吃酒去。”
胡里笑道:“手风不顺?哼,我偏要叫它顺回来!莫先生,咱们吃酒是不会误的,你且等我一会儿,这一局赢了,咱们便吃酒!”
莫文良见胡里的赌瘾上来了,也劝不得,自己既然决定不赌,只好干坐相陪,红秀便倚在他身边观战,悄声对他说:“这胡大爷拧上了,要输就由得他去,你可不要下场就好。”
莫文良轻声回答她:“我理会得。”
胡里道:“这一局便开始吧!”他往怀中一摸,却不免有些吃惊,道:“啊唷,想不到这些天银子流水价花了出去,手边竟然没了现钱,现在去当铺也是来不及了,只好拿它来赌”,说着放了一件物事在赌台之上。
胡里这一出手,全场倒有一多半人惊叫起来,他放下的是一支黄金如意,这如意镶上了五粒红宝石一粒蓝宝石,玲珑璀璨,精美细致,实在是件难得又珍贵的玩器。
那护场的伙计立时走了过来,对胡里躬身施礼,道:“胡大爷,您银子不凑手,也是寻常事”,摸出适才胡里赏他的银子,递上来道:“胡大爷先拿去玩着,一会赢了钱再赏我就是了。”
胡里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赏了人的东西,还能往回要么?走开去!”
老鸨罗妈妈听得喧哗也赶了过来,对胡里陪笑道:“胡大爷,这小子们不会说话,别惹了你生气,。这注码太大,我们受不起呢,您手头没有碎银子,那算个什么,只管让伙计们支个几十两先玩着就是了,几时手上兑了银两再赏给我们就是了。这一台就下一二千两的盘注,我们当真受不起啊。赌档有规矩,高过一千两,是不能受的。我的爷,你可别让妈妈我为难。”
胡里懒懒一笑,道:“我最怕欠人钱,欠了妓寨的钱更是不行,你们若不受,我便直接与各位客人赌好了,哪位能受,下场来与我玩一把。”
有好事的赌客便在人丛中叫道:“这如意,你要押多少?”
胡里笑道:“罗妈妈说是一二千两银子,其实是估的少了,至少也值三千两,今天既然是我来赌它,只得将它押得贱些了,就按一千五百两吧。”
此言一出,立刻有四五个人喊道:“我来跟你赌!”“我来赌!”
胡里喜道:“好,好,好!就怕没有爽利人陪我玩。”
一共有五个赌客应战,坐到了台边,这五人也都是桂琵琶的熟客,一向也是嗜赌成性,只是如此大的盘口倒是第一次参赌了。
莫文良早在胡里将那黄金如意亮出来时,就牢牢盯住了那赌台,喃喃自语道:“这人赌的这么大。”
红秀瞧着那黄金如意,心里直痒,早忘记之前说过不要下场赌钱的话,对莫文良道:“这宝贝,若是赢过来,倒真是好的很”,见莫文良沉吟不语,又道:“莫大爷,若是你赢了过来,给我玩赏几日可使得么?”
莫文良道:“不知这人什么底细,突然赌得这么大,好叫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