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哥,春桃妹子又来看你啦。”
“人家特地来找你啦,刘大哥!”
春桃啐道:“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又柔声道:“刘大哥,我给你带了瓶酒来,前厅总管说这是宴客余下的,应该是好酒”,说着把腰间别着的一瓶酒解下来,递了过去,那姓刘的哨兵并不接酒,他挠了挠头,道:“这,这……”
那为首的哨兵一把接了过来,道:“这什么,你不爱喝,我替你喝了便是。”
春桃急道:“你怎么混抢人酒喝?”
那为首的哨兵笑道:“别说抢酒,就连你,我也想抢了过来呢”,那群哨兵也是一阵的哄笑。春桃又羞又恼,跺一跺脚,转身便走,那姓刘的哨兵问道:“春桃,你去哪儿?“
春桃站住答道:“三小姐叫我送晋中之宝去侄小姐那里呢。“
那姓刘的哨兵的哨兵道:“哦,那你快去吧。”春桃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那为首的哨兵,低了头转身去了。
那为首的哨兵闻了闻酒香,道:“果然好酒”,仰头喝了一口,递给那姓刘的哨兵。那姓刘的哨兵道:“这儿偏僻,没什么人经过,大伙儿都喝一口,解解馋吧。”其余的哨兵都高兴地围拢过来,争着去拿那个酒瓶。
胡璃听说“晋中之宝”登时感到好奇,她用极轻的声音对胡里道:“他们在此喝酒阻了去路,咱们去瞧瞧‘晋中之宝’如何?”
胡里微微点头,二人便悄悄跟着春桃,离了竹林,向西而行。春桃快步前行,胡里和胡璃跟得极近,要瞧瞧所谓“晋中之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发现那托盘上盖着一方锦帕,倒瞧不出帕子下面是什么物事来。胡里二人跟着春桃转过一座石桥和一个荷花池后,春桃在一个小院前停了下来,迈步进了院子,胡里和胡璃也闪身进了院子隐在暗处。
这院子不大,但收拾得颇为雅致,院内种满了桂花,一进院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蔷薇、紫菜和铃兰在院内也是不少,此时正是盛夏,花朵都是怒放的时节,虽在夜晚,也能觉出这院子被各种花卉点缀得精致可人。
两名粗使丫环正在院内涮洗衣物,见春桃进来,起身向她招呼道:“春桃姐来啦!”春桃向她们点点头,问道:“侄小姐睡了么?”
一名丫环答道:“侄小姐已经梳洗过了,可能还没睡着,春桃姐有什么事么?”
春桃道:“我们三小姐让我送样东西给侄小姐,既是侄小姐已经休息,就不必通传了,你们把这个收好,明儿一早再替我传个话就行。”
两名丫环答应了,其中一名接过了托盘,道:“春桃姐坐会儿吧。”
春桃道:“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也早些歇着吧,也不用送我”,那两名丫环点点头,春桃转身出了院子。
那名端着托盘的丫环掀开锦帕来,瞧了一眼,道:“哟,是晋中之宝”,另一名丫环道:“三小姐知道侄小姐爱画画,特地想着送这个来,人可真好。”
那端托盘的丫头点头道:“是啊,我送到楼上去吧”,于是上了楼,到左手第三间屋子前停下,推门进去,一会儿空手出来,下了楼,仍和另一名丫环一块儿涮衣裳。
胡里二人听他们说了“晋中之宝”有好几次了,心中好奇大盛,不自觉都瞄向了二楼,胡璃瞧了胡里一眼,胡里笑了笑,略点了一下头,二人身法极快地移身到小楼前,借着树影摇曳上了二楼。
其实便没什么树影来遮掩,凭他二人轻身功夫也不是寻常两个丫环能察觉的,只是他二人初到这府中,不敢托大,因此事事小心在意。他们来到第三间屋子前,轻轻推门进了这屋子。
这房间一望便知是个千金小姐的绣房,帐幔帘笼无一不是精致的绣品,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更是表明了主人的身份。通往内室的幔子已经放下,想必那位“侄小姐”已经睡下了,这外室的木雕屏风后设有一张书桌,春桃送来的那个托盘就放在这书桌上,那方锦帕也还盖在托盘上。
胡里走到书桌旁,伸手揭开了那锦帕,原来那“晋中之宝”是一方砚台。胡里凝神看了看,这方砚台虽然通体黝黑,却是圆润不生硬,砚台四周环绕而雕的一个吉祥的图案——“麟凤献宝”。他轻轻拿了起来,掂了一掂,又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道:“这是一方煤雕砚台,这块煤恐怕也有个七、八百岁呢,手工雕得也很精细,可算是方宝砚了,果然是件好物事。”
胡璃听他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胡里奇怪地瞧了瞧她,只见她脸上表情奇怪,又似高兴,又似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胡璃随口答道瞎:“没什么,这砚台很值钱么?”原来,胡璃一绕过屏风就瞧见了放在书桌上的另外一件物事,竟然就是她四处搜寻的陶三彩骆驼。这只骆驼做为纸镇,压在一卷诗集上,大小与上次盗来的无甚差异,只是这只骆驼的动作略有不同。上次那只是昂首而嘶,这一只似乎正举步向前,头部并不昂起。胡璃一见这只骆驼,心中狂喜不自禁,却是担心被胡里发现自己真正入府的真正目的,心中一时犯难,是以神色有异。
胡里道:“我粗估一估,这砚台至少也值个三五百两,作为你来太原这一遭的辛苦钱如何?”将砚台递了过来。
胡璃伸手接过,随口应道:“好啊”,却随手放在了书桌上,心内仍在盘算如何取过这只三彩骆驼而不会让胡里生疑,显得有些恍惚不定。胡里见她如此,想想问她究竟怎么了,忽然感到左面微风一荡,一个人走了进来,胡里和胡璃都是大吃一惊,谁知进来的这人更是惊慌,见屋内有两个生人,大声叫了起来:“有贼!来人哪!”
这人就是此屋的主人——“侄小姐”,方才她从卧房至绣房内的便所出恭,就在这当口,胡里和胡璃进了屋,未曾料到她并未在内室休息,而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便所又挂着厚厚的软帘,这“侄小姐”也未听到二人说话,直到出来方才发现屋内有人,于是吓得大叫起来。
胡里笑着摇摇头,道:“快走!”见胡璃仍有些犹疑不定,拉住她便奔到了窗口,推开窗子,二人纵身跃下。这“侄小姐”虽然心中害怕,却也十分胆大,她追到屏风前,顺手拾起书桌上的两样物事,朝窗户砸了过来,这里胡里和胡璃已经跃出窗去,她要砸向二人的物事也就从窗户外落了下去。
胡里和胡璃则着地,忽见从二楼落下两件物事来,二人一看,都是极为欢喜,原来这“侄小姐”扔下的竟然就是那方宝砚和陶三彩骆驼。二人同时纵身跃起去接这从天而降的宝贝,胡里轻轻巧巧地提住了那砚台的一角,用手一托,那砚台缓缓在他手中转了个圈,稳稳地停在了他手掌之上。
胡璃双手齐出,紧紧攥住了那只陶三彩骆驼,瞧了瞧它,想到这就是自己四处寻觅的陶三彩,不禁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