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献见他来了,忙向忙迎向汪义泽道:“汪大哥,这里有位朋友想见你。”
黄世通听他如此招呼,赶忙急走两步,跪在汪义泽身前,哽咽道:“黄世通拜见汪盟主。”
汪义泽见有人行此大礼,好不吃惊,当即伸手相搀,口中说道:“这位黄少侠请起,有什么事都好说,这般大礼可受不起。”
黄世通起身后,发觉汪义泽亦是一身重孝,心中触痛,一时喉咙哽住,心中蓄了许多话要同这汪盟主说,此刻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只是眼泪扑簌簌止不住的下落。
汪义泽叫祁献搬过一张椅子来,请黄世通坐下,先问起祁献原由,祁献便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汪义泽听了惊道:“竟有这样的事?我十日前还与显通大哥一处饮茶,他也大略提及此事,显通大哥为人宽厚,倒说叫江湖朋友失了面子着实不好,请我几时约了无常钩吴典来,由我出面做个东道,他便要陪个不是,想不到,这才区区数日,就,就……”
他双手按住黄世通的肩头,道:“我与显通大哥相交数年,可算是好友了,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汪大哥’,以后咱们便跟亲兄弟一般,你家的血海深仇,我一定给你查个明白。”
黄世通听了心中十分感动,虽然他不愿在人前哭泣流泪,但说起家中变故,早已忍不住几番洒泪,此刻更是热泪盈眶,哽声道:“汪大哥,我,我真不知怎么报答……”便又要跪下,拜了下去。
汪义泽将他按在椅上,说道:“世通兄弟,你千万不要多礼。抱打不平,除暴安良就是我生平志向。试问天下英雄,哪一个不是唯愿天下太平,百姓安生,哪一个不想要只做个规规矩矩的好人呢?可是偏偏有许多事叫我们得走江湖,行侠义,帮了朋友助了良善,才能叫我们心安,才能不枉‘仁义’二字。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无不佩服,有人心中不免暗赞这盟主果然仁义,有人直性豪爽些的,便喊出了声:“汪盟主果然仁义啊!”“好一个了不起的仁义盟主!”
一时间,群雄齐呼:“仁义盟主!仁义盟主!仁义盟主!”
汪义泽面上带愧,惨白的脸上也现出几分灼红来,他叹道:“小子无能的很,原只是讲讲自己心中的企愿,倒叫大家如此谬赞了。不怕大伙儿笑话,我于武功么,比之大家只低不高,论德行,更是惭愧的很,盟主二字原只是牵头,为各位英雄联络、举事方便,当个供驱策的小厮,世通兄弟的大仇,我感同身受,也是因为我自己也正遭这大难。母亲的仇尚未报,就揽下别家的是非,众位不笑话我,已是厚待了我。”
众人听了,都说他作谦词,这里人人都信得过的胆肝英雄哪里还有旁人,语言间自然也会再提及汪母遇害一事,这便有人吆喝道:“那臭贼狐狸当真狡猾凶残的紧,上次给他一个不提防,才脱手溜了,若有下一遭,爷爷定叫他来得去不得!”
一人这么说,立时就有人附和,但也有些在观音院中见过他们当场动武的人心内犯些嘀咕:“那大盗狐狸身手委实不错。行空和尚的武功在我们当中当数高手,咱们能在他手下走个十招八招已是不易,那胡里武功明显不敌行空,却偏偏能用巧招、计策算计了他。虽然最后莫名其妙地输给了行空,可还是叫他全身而退了。不但他全身而退,还抢了如山剑庄的镇庄之宝去,给谭如山这样成名的英雄一个大大的没脸子,连义盟也呆不下去,自己独个儿跑了。这可不是说说大话,吹吹牛皮就能办了的。”
于是便有人道:“狐狸自然要捉,不过敌人在暗,咱们在明,倒是谋划妥当的好。”
“谋划?咱们堂堂正正,用得着学那些阴损伎俩吗?”
“就是!那厮几时来,咱们几时拿下便是!一个臭贼而已,别叫各位英雄掉价!”
“会用机智手段的就不是英雄啦?想拿住狐狸,不动些脑子,只动蛮,怎么行?”
“你胡说!”
“你才胡说!”陡然间,群豪竟然互起纷争,吵个不休。
汪义泽赶忙在屋子中央,双手抱拳,向众人一揖,含愧道:“众位肯出力相助,为我筹谋这复唐的大事,已是叫我感激万分。现下为了家母遭难,又费了不少神,出了不少力,此刻要是起了干戈,真叫我惭愧死了”,话毕,他跪了下去,向大伙儿拜了一拜。
众人忙道:“盟主使不得!”“盟主快请起!”
当下便有年纪长些的英雄去搀了他起来。
汪义泽起身后,脸上通红,仍是既羞且愧,众人纷纷出言安慰。
黄世通道:“汪大哥,都因为我,才叫你又难过,又……”
汪义泽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道:“以后咱们便是自家兄弟,福祸共担,这样的话休再说起。”
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祥和的道人,他上前对汪、黄二人道:“盟主既如此说,以后这样见外的话一概不许说了。老道是个方外人,但听得汪盟主的侠名,也心生冀愿,盼能一见。这时候方知道传闻非虚,汪盟主果真是个仁义当先的英雄,我清乔老道愿为盟主差遣,得成大业。”
清乔真人可算群豪中辈份最高、名望最尊的英雄之一,屋内各人听了他的话,亦纷纷说道:“我等愿为盟主效力,共创大业!”
汪义泽大为感动,凛然道:“多谢各位英雄豪杰瞧得起,我此时再说些推让的话,自己也嫌作伪。也罢,承大伙儿不弃,这‘盟主’的名号便暂寄在我这里,等几时真正的豪侠义士来了,我再让了他去。此时闲话不提,便拣紧要的来办,那无常钩吴典的所在,便烦劳祁献兄弟去详查。可是,人查到了,倒不忙动手。咱们总要有凭有据才能认定真凶,总不能只凭臆断便裁了人的生死大事。此事性命攸关,还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