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德感到刀头的锋利已贴紧了自己的喉管,只再往前送一丝一毫,自己老命不保,于是赶紧说道:“是,我是和兄弟们一起冲进来的。我们正在附近巡逻,听到兵器交戈声响,就进来了。”
胡璃逼问道:“你看到什么?我姑姑还活着吗?”
王维德紧声答道:“我们进来时,汪老夫人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汪大人跟这恶盗打在一处”,又补道:“那时这院中除了汪老夫人躺倒外,只有汪大人和这恶盗两人,再没有别人了!你若不信问满院谁个都成!”他这话中言下之意,若胡里不是凶手,难道汪义泽会杀了自己的亲娘?
胡里道:“不错,我进院时,看到汪兄正抱着汪伯母,那时汪伯母刚刚气绝,地上只有一把长剑。我上前招呼汪兄,他便起身同我动手,想必是误会了我”,他略一思量又道:“这观音院可有后门?想是凶手杀了人,从后面跑了?”
衙差祁献斥道:“不会!我们这伙兄弟就是从观音院后门闯进来的,听到这里有兵械声,我们还距此有数十丈远,一路顺着这方向围过来,直到冲入后院,又奔至前院,并未见到任何人。恶贼狐狸,你不用再狡辩了。”
院中一众江湖人听他们对答多时,此刻一名灰袍僧人便出言道:“瞧这光景,凶手除了恶贼狐狸,再没有别人了,只讨盟主一句示下,这贼人我们就除了去”,望向汪义泽,看他怎生决断。
汪义泽仍抱住母亲痛哭不已,听他此言,缓缓抬头道:“可惜我学武不精,竟不能为母报仇。”此话一出,众人皆明了他的意思,各个刀剑出鞘,要杀了胡里。
胡璃不知表哥何时做了什么盟主,当下也不及细问,但汪义泽刚才的话,却是坐实了之前的猜疑:“胡里就是杀死姑姑的凶手”,顿时有如雷击,痴痴怔怔地立在院中,连迈步也不会了,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灰袍僧人率先下场,手点胡里道:“早听说大盗狐狸是出了名的梁上客,只取钱财不害性命,如今看来传闻竟是褒过了头。”
旁边一褐衣老者冷笑道:“他干这买卖自不会是好人,偷鸡摸狗也罢了,我还听闻金陵近郊有个新娘子也被他掳走了。咱们剪除这样的恶人,也是善举一桩。”
胡里不欲与他们逞这口舌,心中只关切胡璃一人,见她愣愣地呆立在那,便走过去,叫道:“小狐狸!”刚要去握她的手,忽觉得热风侧激,便斜身略退,让了开去。
出掌的正是那灰袍僧人,他说道:“臭贼狐狸,你离盟主的妹子远些去!”那褐衣老者也跟了过来,见胡璃犹自发呆,出手将她拉了开去。
胡里冷哼一声,问道:“既要与我为难,倒要请教两位的万儿?”
灰袍僧人点头道:“好!也叫你死个明白,老衲是霹雳掌行空和尚”,指一指那褐衣老者道:“这是太行山如山剑庄的庄主谭如山。”
胡里“哦”了一声,又道:“幸会,幸会!咋们都知晓了名姓,一会儿谁个死了,去阎王老子哪里也不会告错了状,喊错了冤,我自不必说,正是大盗狐狸!”又扬头向院中后排众人喊了一遍:“喂,你们一会儿死了,可记得在阎王那儿报我名号才是。在这儿我看来是大大有名了,一会儿几十位一齐去阴司地府也给我扬扬名头去!”
灰袍僧人行空大怒,喝道:“谁个来与你说笑消遣么?”发掌向胡里脸上拍去,他练的这霹雳掌,实是内力助火,招式似雷,掌风到处热气逼人,若给他拍中了,便如火灸一般,烧伤严重。
胡里轻飘飘避过了这一掌,口中戏道:“行空大师,你性子这么急,又使着霹雳掌,菩萨若是见了,不会怪你不守清律么?出家人不是要柔善些才好?”
行空冷笑道:“没有霹雳手段,怎怀菩萨心肠?既有恶贼当道,神佛也必诛之!”虽然分神说话,手下却毫不放松,他左掌斜引,右掌直击向前,便拍向胡里胸口。这次胡里并不避开,左手一翻拿他手腕,行空心道:“这小子是自送上门求死,可怨不得我和尚”,他便将手腕交至在胡里手中。岂知胡里身法灵动,手还未触到他手臂便已自上移,去按他天府、侠白二穴。行空自不是泛泛之辈,他化掌为刀,去切向胡里的咽喉,胡里仰身避过,使出一招“顺水推舟”,托向行空的胸腹,行空自负内力了得,却也不敢轻易将门户送与胡里来硬碰,于是身形一转,掠了过去,双掌齐出打向胡里的背心。
胡里左踏一步,身子一转,反而到了行空的身后,他身法之快,直如鬼魅,在场轻功高手不少,但见了胡里的应变能力,轻身功夫,都不免在心中赞一个“好”字,行空心中一惊,也是跟着身形一转,要再与他正面相搏。
孰料胡里转至他身后,并不动手偷袭,也不退开去,只斜举右掌等他转身,行空恐胡里背后施袭,急急这么一转,并未料到胡里举着手在这儿等他,于是“啪”的一声左脸便撞在胡里的右掌之上,吃了一个耳光。
胡里并未使出什么气力,右手只白举着罢了,行空这一撞之下,全凭自己气力将脸送上,倒是不觉得吃痛,但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那可是江湖人最忌讳的事。
生死是小,面子是大,行空登时满脸通红,怒斥道:“你这奸贼,使诈害你爷爷!”
胡里收回手来,皱眉道:“和尚,你撞痛了我的手还来骂我,好不霸道!”
众江湖客中武功参差不齐,武功高些的便瞧出刚才胡里全凭借轻功卓绝,身形奇快,才讨了个便宜去,功夫低些的却只当胡里武功高过了行空,结结实实打了行空一个耳光,还故意说风凉话。
行空面红耳赤,双掌一搓,热力立现,掌边数寸范围内白气可见,足见这双掌高热烫人,若是挨上定要遭殃,院中众人心下均是惴惴,暗想:“谁个被他双掌击中,那可是要跟火烧烹煮一样,皮肉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