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义泽不听他说话,只管抡刀狂砍,一招“力劈华山”用尽了十分气力,只盼一刀将他劈成两半,胡里足下轻点,退去了两步。汪义泽立时又跟进一式“冰河开冻”,刀锋一卷,一片刀花袭向他全身。
胡里侧身退开,不与他游斗,纵身来到胡璃面前,见她哭得伤心,就弯下腰,正要同她说话,汪义泽追了过来,一刀斩在他二人之间,胡里闪身避了开去。
刀势甚猛,砍在地上“咣”的一声大响,惊的胡璃也抬头看了过来,她以手拭泪,手上手上沾满了汪母的鲜血,一时间脸上血泪交织,模样甚是凄苦可怜,胡里忍不住叫道:“小狐狸……”话犹未始,汪义泽连人带刀又扑了过来。这时院外人声雷动,马蹄匆匆,祁献赶到院内向汪义泽报告:“汪大哥,不只是官衙派了人手,你在江湖上的朋友也赶了过来。”
汪义泽听了也无甚欢喜,眼角垂泪,牙齿紧咬下唇,几乎就要咬出血来。他几番交手,已知自己并非胡里的敌手,却不待援兵到了再做围攻,直管自己拼死猛砍猛劈,全不顾及自己性命,只一味扑火般的拼杀狠斗,似乎被胡里杀了也在所不惜。
胡里心知等汪义泽援兵到了怕是不好脱身,一个“鹞子翻身”抢到胡璃面前,拉住她的手道:“小狐狸,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你若不能跟我走,我便过些日子再来接你,今日之事实在误会。”
汪义泽此时又冲了过来,只是他劲力耗了大半,心中哀痛又巨,赶过来时踉跄着几乎摔倒,他挡在胡璃身前嘶声吼道:“你这恶贼!你离阿璃远些!你,你,你这个……”
一个人大声接话喊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胡璃哭道:“不!不!他不是!他不会杀姑姑的!”偱声看时,喊话之人是改换作南唐衙差服色的王维德,胡璃立时斥道:“你这个大恶人!别怨枉好人!”
王维德冷笑道:“哪个来哄你!明明就是这大盗狐狸杀了汪老夫人,我亲眼看到的!”
胡璃哭道:“不!不可能!”
胡里疾步到王维德面前,怒道:“你胡说什么?”
王维德大声喊道:“嗬!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胡璃大哭道:“不是!不是!”她放下汪母的尸身,拉住汪义泽的衣袖,哭着颤声问道:“表哥,那人胡说的是不是?不会是他!一定不会是他!”
汪义泽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似疯似傻,痴痴呆呆,一会儿看看躺在地上母亲的尸身,一会儿又看看眼前哭成泪人的胡璃,半晌森然道:“阿璃,你不要被他迷了心窍,我娘就是他杀的”,话未说完,已顾不得要追杀胡里了,他眼中热泪滚滚而下,抱住了母亲,埋首痛哭。
胡里此时已将王维德打翻在地,听到汪义泽指认自己是凶手,大惊失色,弃了王维德,重又奔至汪义泽向前,对他道:“汪兄,你可别信这厮的胡言乱语。我今日是来向姑姑求亲的,绝不会加一指伤害她。”
汪义泽听了这话,更为恼怒,却已无力与胡里相斗,他将母亲尸身抱在怀中,慢慢地站起身来,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却只是流泪不止,默然不言,只把嘴唇咬出血来,他与胡里四目相对,胡里眼中满是惊诧不解,而汪义泽的,则全是怒火哀伤。
胡里道:“汪兄,适才我进这院时,姑姑已经……”
汪义泽吼道:“谁是你姑姑?你这恶贼!你这凶手!”
胡璃垂泪道:“表哥,是真的吗?你亲眼见到的吗?”
汪义泽怒道:“阿璃,你连我的话都不信吗?”
胡里道:“小狐狸,你相信我,我怎会伤你姑姑?咱们这番恶斗耽误了时辰,倒让真的凶手逃了个无影无踪,这会子虽然晚了,却也能试试追踪可疑。我现在就去四下查查有什么蛛丝马迹。”
王维德喝道:“你这凶手想借口逃脱?门也没有!”他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眼见门口院中已开始有江湖人士陆续进来,感觉有恃无恐,是以有此一说。
胡里冷笑道:“我若要走,怕是谁个也挡我不得,哪里要找什么借口由头。我不走,只是为了说个清楚明白。适才我进院中时,汪伯母已然身故,汪兄,你瞧见我进来的,可是也不是?”他不愿再激怒汪义泽,而且婚事未定,现在强自认亲,倒会叫胡璃尴尬,故而改了称谓叫做“汪伯母”。
胡璃又望向汪义泽,哭着问道:“表哥,到底是怎样?你告诉我吧,他进来时姑姑已经死了吗?”
汪义泽抱着母亲的尸身,眼泪滚滚而下,此刻怆然道:“阿璃,我说的话你既不信,我也没什么可说了。”
王维德眼见院中的援手越来越多,胆子略壮,又喊道:“胡姑娘,这大盗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自己表哥说的话都不信了?”
胡璃见汪义泽神情哀伤,悲痛欲绝,眼前不可再问他了,于是一个起落来到王维德近前,拾起一把钢刀架在他脖颈之上,喝道:“我问你话,你若敢撒谎,我就切了你的头下来!”
王维德不想胡璃说动手便动手,身形快如疾风,虽然满院都是汪义泽的援兵,自己也算是汪义泽的人,胡璃却是汪义泽的表妹,所以这些人过来相帮自己倒是不大可能,于是略点点头,答道:“是!”
胡璃抹了把眼泪,问道:“你说亲眼见到胡里杀人,是真的吗?”
王维德道:“那当然,我亲眼见的!”
胡里道:“我与汪兄动手时,你还没进院子,你是同这些趴在地上的衙差兄弟们一块进来的,怎么会瞧得见已经发生了的杀人情景?”
王维德略一沉吟:“这个……”
胡璃恼他撒谎,横腿一扫,将他踢翻在地,刀便格在他的咽喉,手只略紧就能将他头颅铡下,喝问道:“你当我跟你说笑吗?快讲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