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束阳光向上,拨开拢在一起的叶缝与枝桠,穿过一片片似厚实薄的云雾,人类狭窄的视野终于在高空中得到扩大,一览无际。我们也得以充分鸟瞰鹤犬岛的地理轮廓,细查这座怪岛的端倪。
前文曾说过天玑等人在船上看到这座岛被浓密的森林包围,但实际上并不如此。死气沉沉的森林只生长在鹤犬岛南部的土地上,而它的北部,却是辽阔而宽广的平原,面积比森林还大,与之接连的地方散布着枯萎死去的树木,像劳累过度的人们卧地不起。平原的上方坐落着一座都城,四周是红灰色的高大城墙,都城的中心耸立着一栋造型奇特的城堡,与矮小的居民楼相比,它显得格格不入,从它的大门前延伸出一条宽阔的街道,在这座城市内分散开,形成一条条副街,接着又集中在前后城门,通过防守严密的城门,继而在平坦的土地上驰骋,最后来到了森林的边缘。
就在我们以太阳的视角来窥探这座岛的全貌时,远方草原的直道上突然扬起一阵阵几乎要冲上云霄的沙尘,伴着巨犬奔跑时的喘息与吠叫,那是刚从密林“狩猎”归来的部队,也就是天玑他们遇见的犬牙以及他的手下们。
不过泡杯茶的工夫,犬牙一行人已到达了城门前,停在最前面的犬牙看上去十分疲惫,长时间的魔化还有箭伤耗尽了他的力量,他强打着精神摆出一副残忍的姿态,极不耐烦地等着城门打开。
“犬牙大人!”一名手下颤巍巍地叫道。
“怎么?”犬牙拉着缰绳向后望了望。
“阿虎快要不行了。”
犬牙挑挑眉毛,他驱着巨犬走了过去,之前被巨门一记重拳打飞的那名男子正奄奄一息地趴在狗背上,他胸腔内的好几根肋骨都被打断了,肚子里的淤血不断从嘴里泛出,样子痛苦极了。
“大…人,犬牙……大人,请不要……不要丢下我。”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
“扔了他。”犬牙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不要……,大人,大人!”阿虎拼命地叫喊,想要争取到一丝慈悲,但身下的巨犬像是听懂了犬牙的命令,它嗷叫着前腿狠狠地一踏,然后屈膝抬起,将还在求饶不止的阿虎抖落了下去。
“啊!”摔倒在地的阿虎自内心发出了一声愤怒而悲伤的呻吟。
犬牙冷冷地瞧着他,“你也知道,犬神都是不欢迎重伤者的。”他仰望着红灰色城墙上那似乎是用鲜血写成的三个大字,“早点去死吧。”他狂笑着从阿虎旁边离开了。
“这样,你们就不必挤在一头巨犬上了。”犬牙忽然朝一处看去,“我可不想被城主责怪我怠慢客人。您说呢,远方而来的可爱姑娘,还有我们的老朋友,美丽的鹤族小姐。哈哈。”他原以为今天会无功而返,可没想到在返回的路上抓到了这两个形单影只的姑娘,这让他高兴地在短时间内忘记了自己胸口的箭伤。
狂暴的海风飞向内陆,仿佛在昭示暴雨的到来。在拂过大片的森林之后,它变得越来越微小,到达城墙这里时,也只能轻轻撩起被捆在一起的两位女子的几根秀发。她们正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犬牙,同时那眼神中还有对自己的现状强烈的担忧。
清风虽微,其势也疾,先她们一步的风儿已掠过城门,进入到了这看似繁华实则冷清的犬神都内。
“喂,醒醒,醒醒!”巨门使劲拍了拍开阳的脸,“怎么比俺还能睡?”他郁闷地嘀咕了一声。
天玑蹲在地上,愁云攀上了他的眉间,“这才多久,好好的三个人,怎么突然就两个昏迷不醒,一个下落不明了!”
“这里并没有犬族人经过的足迹。”站在一旁的初五说道,他动作灵敏地跃上此处最高一棵树的树顶,向四周来回地巡视。“你们失踪的那位朋友不在这附近。”
怎么办?天玑在内心盘算着,如今还没弄清敌人的底细,伙伴们就出了这么糟糕的状况:武曲受伤,开阳和廉贞昏迷,瑶光失去音讯,每一个都让他手足无措,可偏偏现在所有的责任都压向了他,他有意无意地抬眼看了看笑嘻嘻的巨门,“我总不能指望巨门来解决一切啊。”他苦恼地想到。
“巨门,要不然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找找瑶光。”天玑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巨门听了并不回答,“俺为什么非得听他的吩咐?”他斜着眼睛思索道。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出现在地面上的初五望向他们“请跟我来,我会帮你们找到伙伴以及救助他们。”
天玑听完有些犹豫,虽然初五救过他的性命,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要将所有伙伴的性命托付于他。他低着头想了半天,迟迟不愿做出决定。
初五似乎知晓了他的考虑,他向天玑伸出手微笑道:“我们鹤族人是不会说谎的。何况你们是犬族人的敌人,那就是我们的朋友。”说完这话,他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恨意。
“好,我们跟你走!”天玑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但是我们去哪?”他随即问道。
“榕树下!”初五飞快地说道。他弯下身子,示意天玑将开阳放在他的背上,虽然他看上去骨瘦如柴,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可事实上,他背着开阳行动却十分灵活敏捷,在林间穿越如同白鹤在空中飞舞一般轻盈。
“你还在等什么?”初五速度极快,他回头望去,兀然发现天玑还停留在原处。
“真是个别扭的怪人!”巨门咕哝了一句。
天玑听到这话更感无奈,“得罪了,廉贞。”他小心翼翼地弯腰将她托起,尽量将视线移向别处,可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地偷瞄廉贞两眼,清纯秀美,温柔恬静,几根青丝从她的额头滑落,沿着她浅浅的眼影一直垂到紧闭着的薄薄双唇。天玑看得呆了,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不知为何,自从上次无意绊倒她之后,天玑每次见到她,内心都或多或少起着波澜。但这样的抱法让他难以看清眼下的路,更何况此时心猿意马。
“快点!”最前面的初五又催促了一声。
天玑晃了晃头,想将那些怪异的想法统统摇出脑外,他镇定心神,大步流星般向前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