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女子先看向顾常，点问道：“顾将军？”
顾常作揖，目不斜视，直言道：“微臣遵旨，当护陛下。”
太后微微眯眼，不知心中思量，复而问向宁容与，“宁王所见，如何？”
“陛下之事，臣自当毫无怨言。”宁容与委婉中肯道，见太后点头后，问道，“娘娘，微臣有一事相求。”
太后道：“但说无妨。”
他笑着述道，“臣府上，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还未曾南下。此次同陛下前去南巡，臣可否带上那几个孩子，沾陛下些福气，去开一番眼界？”
高台之上，珠帘里的女子掩唇而笑，笑道，“早叫你娶妻，你不听，若有了妻子，怎还会被几个调皮的孩子缠身。”
“是了，那几个孩子可爱得很，臣也有许舍不得。”
太后附笑，珠帘轻轻晃动，一张叠好的衍波笺递了进去，太后不动声色地接过，将衍波笺摊开，看见里面的“允”字，方才笑道，“好，此番随你。”
宁容与含笑应下。
“此事便这样，哀家也乏了。你们二人回去准备些许，再过三日，便要去出发了。哀家不同去，你们莫要惯着陛下玩疯了，回来又好不理朝政了。”
珠帘内的女子缓缓从凤椅上站起身，长袍华服些许倾倒珠帘之外，女子将衍波笺攥在手心，屏风之后的人亦起身离去。太后道，“照看圣上的任务，哀家就全靠顾将军和宁王了。”
“微臣遵旨。”
“臣遵旨。”
两人异口同声，太后离去，两人不约而同地抬首对视，偏殿中的侍女接连虽太后离去，宁容与满目盈笑。
顾常盯着宁容与，半晌，问道，“你是不是想带她去。”
宁容与笑而不语，转身离开，直走出偏殿。
身后男子大跨几步，挡在宁容与面前，沉声怒道，“说！”
宁容与微垂眼，弯唇而笑，“骄阳甚好，顾将如此，有些挡眼啊。”
殿门前，两侧的侍卫都在，深宫之中，隔墙有耳。顾常有所察觉，冷哼一声，怫然让路。
“我会达成我的目的。”顾常说话顿了顿，冷笑一声，道，“不惜一切代价！”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不知宁容与是否听见。他也不屑于被他此番用司南刺激他。想着，顾常抬步，走得是与出宫截然相反的路。
身后，宁容与回首，悠悠地向这边望着，饶有趣味的笑了，眼底的眸光，却格外的危险。
城外的寒山在三刻钟时，准时等到了宁容与，欲拔剑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在长街走马观花地绕了一圈，在卖甜糕的地方停步。
司南在府中照顾云拂，见两人迟迟不归，等得忧心。云拂总笑司南太过敏感。
“公子与寒山公子不会出什么事的，司南姑娘就将心放在肚子里罢。”云拂方不能起身，怕伤口裂开，便一直躺在床榻。
司南眉头不展，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倒也知道，只是觉得不安。况且，这些事情皆因我而起，若是真出事了，便真的牵连至深。”
“不会的。”云拂笑道，“公子做事一直很是小心，况且还有寒山公子在。”
司南有些为难，“寒山……”
云拂问道，“寒山公子怎么了？”
司南摇了摇头，寒山从未同她说过话，一字也没有，不知是因为什么。那日在庭中，他看过来的神情……多少有些……微妙。
云拂笑笑，问道，“司南姑娘，顾府的那件事……可有眉目了么？”
眉目……着实说不上的，她早晨时同宁容与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两人只各执一词，对于此事仍一筹莫展。这个线索似乎是一个点，并不同以往的线索那般像丝或线，只需连接无措便可以推测大概。
而这“女娃”两个字，则只能让人引发联想，若真算得上是线索，应当……会延伸到意想不到的事情上。
“司南？”
进门后，宁容与轻轻唤了一声窗边发呆的女子。
女子一惊，抬起头，见他无恙，蹙起了眉头，“这么晚？”
他温软地笑了，摇了摇手中的甜糕，道，“来，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
“是什么？”司南走了过去，看着宁容与手中拎的纸包的东西。
“是甜糕。”宁容与笑道。
里面的云拂一愣，百感交集地看向司南。
“甜糕？”司南眨了眨眼，她到未尝过京城的甜糕，“你松开手。”
宁容与将甜糕递给她，见她一脸新奇地将纸包打开，又一脸新奇地取来一个，最后又一脸新奇地尝了一口。
于是，她噎了一下。
“怎么样？好不好吃？”
前面男子笑得一脸无邪，他温柔地笑着，拍了拍司南的背，顺着食，道，“吃的太急了，慢些吃，我做了很多，放了许多香料与辣椒，便是怕你太喜欢。”
云拂默默地将被子盖过头。
听本一心欢喜的司南嗓音已近哑，辣得哭着鼻子，颤声问道，“辣……椒……？”
“是了。”宁容与含笑看着眼前辣出眼泪，无辜抬眼的女子，伸手轻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泪，笑着道，“不知道为什么，近几日，就是十分得想弄哭你。”
司南哭着鼻子，默默收好剩下的“甜糕”，暗自记下了这一句话十八个字的仇。
晚饭时，司南未去吃，只见褚光满院子找水喝，不由得出声询问。
褚光是快要哭了出来，“司南姑娘，我现在不想说话。”
司南递给褚光一杯水。
褚光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那般郑重地接过，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拜了一拜，一饮而尽，而后一脸改革换面，怒道，“司南姑娘，你评评理，今日寒山公子回来了，给我捎了一包甜糕……”
司南约莫猜到了下文。
“可那甜糕太甜了啊！”褚光怒道，“简直甜得发咸啊，我准备找水，结果满院子的水都被寒山下了什么魔咒，连水都是甜的！真是欺人太甚，我连饭都没吃呢！”
司南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块“甜糕”，递给褚光，道，“喏，随便填一填肚子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