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内弥漫着清新淡雅的紫檀香,香炉依旧升烟,窗边的男子散着一头墨发,闲懒地仰卧在软榻里,指尖着药典的书页,翻盖在怀中胸前,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懒懒地从睡梦中睁眼,微微侧头,长出一口气。
清风一吹,将他的长发撩起,绕过衣襟,青衫微拂,竟令人觉得莫名的安心。
司南微怔,步子落下,走进屋中,从榻里拿出了一条长毯,走到宁容与身侧坐下,递给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的。”宁容与垂眼看了看毛毯,却懒得动弹,轻轻出气,道,“想着你能回来,便在这里等你,未想到,这一等时间太长,眨眼天就亮了呢。”
“等我?”司南狐疑看向他,沉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宁容与忍俊不禁,笑道,“前两日刚同你说好,要带你出去转转,怎的忘了?”
司南恍然想起,“今日么?”
“嗯。”宁容与道,垂眼,伸手接过毛毯,笑道,“今日正好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一看。”
门外,回廊里,云拂端着打来的热水,倏然在门口滞步,热水在盆中荡了两荡,云拂忙稳住身子,停顿了一瞬,敲了敲门框。
司南并不知道宁容与要带她去哪里闲逛,云拂将热水打来,热了白巾递给司南,顿了一下,又去取了另一条白巾,打了新的热水,递给宁容与。
入秋渐凉,她换了一身月白长袍的衣裳,绾过了长发,方才出门。这是她自进长乐府以来,初次从长乐府的正门里走出去,也是初次这般从容地走进京城。
宁容与已在门前等她,他好似极为喜欢那碧水盈盈之色,一身碧青的长袍,叫人看得舒心而宁静。
“去哪里?”司南收回视线,问道。
“不怕,不远的。”宁容与笑道,折扇在手中悠闲地把玩,他望着前路,抬起了步子,边走,边回首笑道,“司南,你可要跟紧我,若是不小心丢了,那就回不来了。”
司南在后面跟上,他走得很慢,以至于慢得除非司南有意离开,方可能会走丢。
此时的早市小摊已经摆了出来,宁容与走马观花地看着,司南便跟在旁边走着。走到了半路时,宁容与忽然问司南,“你怕不怕皇城?”
司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他笑道,“那便好。”须臾,带她走到了皇城的城墙前,交与了官兵长乐府的牌子,而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带司南走进了皇宫。
司南走进皇宫时,满脸都是僵硬的,甚至连身子都有些僵硬,心上都似在打鼓一般乱跳。可身侧的人却一脸风轻云淡,仍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
而司南的手心里早已泌出一阵细汗,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人的背影走。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司南猝不及防,险些撞在他的背上。
宁容与回过头,眨着眼睛好奇地问,“这么紧张做什么?”
当然了!这里可是皇城!随便被谁认出来都会节外生枝的地方!
司南怒瞪了一眼宁容与,没有回话。
宁容与转而笑道,“你方才还说你不怕来着。”顿了顿,收起了折扇,拉过了司南冰凉的手手,含笑地凝着司南,挑眉笑道,“走罢,娘子,母后还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