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司南性子再恬然,再淡定,此刻也是毛了。宁容与的母后,母后……岂不是太后吗?
司南被宁容与拉着,脊背好似窜入了一阵冷风,让她格外的不安,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另一只手。
“不打紧。”宁容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略带自嘲地笑道,“母后早在我出生之时,便已西去了。你不必紧张,左右入土的人,也无法再来刁难你。”
司南一怔,“你方才说的……是……”
“若在此时来讲,我应当叫声母妃才是——嗯?”宁容与笑道,带她绕过了皇城,走到了皇陵灵堂外,看了一会儿,回首淡淡笑道,“母后生我之时,是先帝此生唯一一位结发之妻。之时后来,被人取代了位子罢了。”
“那个人,是现下的……”司南恍然,旋即黯淡地垂下了眼。
“嘘。”他将折扇竖在唇前,警戒地摇了摇头,而后望了一眼皇陵牌墓,顿了顿,问她,道,“我们要进去了,你怕不怕?”
司南垂着眼帘,须臾,微微笑了,更加握紧了那支温凉的,却可安心他人的手,反问道,“你呢?若是想哭了,我肩头可免费借你靠一靠。”
“噗。”他忍俊不禁,莞尔道,“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交易。”
这日,是良妃的忌日。曾经宠冠后宫的皇后,在死后落得了嫔妃,并国葬于七日之后,枫林盛红之日。
若说水火无情,又有什么能比得上本是情深缱绻……却又将其一刀斩断的无情帝王呢。
这日,是宁容与的生辰。
司南握紧了身旁人的手,那只手的温度明显地在下降。
皇陵牌位前,先帝身侧的灵牌不知为何翻倒在下,不见名,不见字,安静地躺着。
半晌,他方才抬手,动作轻柔地将那块牌位扶起,看见上面的名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似是讥诮,无可奈何地笑着,同司南嘲笑道。
“你瞧,那么多人爱我的父皇,终归,能陪在这里,陪在他身边的,还不是只有这么一个人。”
司南沉默,抿了抿唇,将他的手心摊开,在里面一字一笔地写道:是她得愿了。
“得愿?”宁容与别过头看她。
司南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道,“先帝终于可以只身一人,放下前尘,前去陪她。”
“是这样……”宁容与微微笑道,拉着司南到灵台前面,点了三炷香,递给司南。
司南讶异,宁容与凝着她,道,“接罢,许能将你的话,都传过去呢。”
在焚香祭拜之后,宁容与与司南又站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临行前,宁容与忽然伫步。此时天色明了,已过辰时。他歪过头看向司南,眯起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才道,“以前,你可曾认识过朝中哪位官臣?”
“……没有。”司南后退了半步,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司院常有人来往……应当……会有人认识我。”
宁容与了然挑眉,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