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轻地拉过司南,将司南僵硬地无法动弹,害怕得发抖的身体揽进怀里。墨发柔顺地从他耳后垂落,在日光中投射出一道优雅曼妙的剪影。
司南受惊地挣脱起来,浑身却发不起力气,攥紧玉佩的手无力的推着男子,男子轻轻地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除却了持剑时的杀伐狠厉,剩下一片温温润润的温柔。他将司南禁锢在怀里,耐心的抚平她的不安与恐惧。
“不怕。”
他道,下颔抵着她的头,垂眼低喃地安抚笑道。
“从此,你只是司南。”
她微怔,挂在指尖,手心里攥着的玉佩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来。
浮光微漾。在那玉佩的正面,与背面二字的位置几近,凸雕出来三个字。
——长乐府。
司南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被人安慰地抱在怀里,她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多年以来的坚强好似被这个人的温柔一下一下刨出泥土,显世露面。
她曾心心念念,放在心中深处的那个人,她曾这样的想过,在司院被灭门,她逃出生天后,可以有这么一个人,或这样一个怀抱,再或者会有这样的一双手,哪怕一句话……她愿意这个人是顾常,可当时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人,更没有出现顾常。
如今,这个人出现了。
她看不见这个人的样子,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模糊了一切。她有些不争气地咬住嘴唇,双腿也开始害怕的打颤,她僵硬地缩了缩身子,侧了侧脸,埋头在面前人的怀中。
男子眉目清雅,半垂眼帘,眼底笑意盈盈,瞧着怀中终于安心,晕睡过去却仍在哭鼻子的女子,嫌弃般地长长“啊”了一声,边为女子拭去眼泪,边柔声安抚,又取笑地道,“哭得丑死了。都说不怕了,我这里是安全的。啊,娘子,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认生了呢……”
灼暑过后,早已没有蝉鸣声了。
在这林间,却仍然可以听见微妙的蝉音。
和一名女子,于睡梦之中,极轻的啜泣。
这个人,不是顾常。
她,见不到顾常。
“哇!”
山下传来一声惊叫,旋即是一名男子碎碎念的声音,“天啊,说什么是什么,我就说这儿死人多,公子还非得拿人头来玩蹴鞠……这个头也忒吓人……啧啧,哎哎哎,寒公子!您走这么快带上我呀……哎?那个是公——!”
男子声音戛然而止,一脸顿时煞白无血,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里,半晌,蹦出了几个字。
“……娘……啊……”
女鬼二字还未说出,青石长阶上的男子笑着的眼神就已冷了树十几个数九,将怀中的女子护在怀里抱起,斜了一眼山下的男子,唇角倒还是笑着的,凉凉笑道,“哦?在下可没生出过你这么个不会看气氛的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