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之端,一颗鲜血淋淋的头颅轻巧地从黑衣人身影的肩头滚落,顺着树荫里一路向下的青石长阶,滚落在司南的脚尖,缓缓停下。
司南睁大了眼睛,有些木然。她看向长街之上,瘫软无力倒下的黑衣身影的背后,那名带着冷漠的笑意,微微弯起的唇角,持剑甩走剑刃上残余的鲜血的青衫男子。
回过神来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害怕地颤抖起来,她强忍着颤抖,想要逃开,双腿却僵直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在黑衣人身影倒下的瞬间,身旁被溅了鲜血的书后,猝然窜出了另一名黑衣男子,提着一把匕首,向青衫男子的背后刺去。
那身着青衫的男子,却在遥遥地看着司南。
黑衣男子的匕首猛地抬高,骤然落下。
司南的呼吸都跟着匕首的动作一滞。却见那名青衫男子在刀锋落下的钱一瞬间,稍微侧偏了一下头,匕首尽削掉了他身侧还飘在空中的几丝墨发,男子手中的剑就仿若游龙一般,灵活而准确的从右手递到了左手,长袖遮面,浮光掠影,三尺青峰倏然刺入黑衣男子的胸膛,顺势往石地上带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精准无比,在司南看来是那般惊险,而于那名男子,却是连眼都未抬一下。
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胸口迭起,喘着粗气。男子放下长袖,看了一眼黑衣人,慢条斯理地从身旁的尸体上拔出了一把长剑,倒提着,缓步走近,优雅而快速地割下了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头颅。
割完,男子行若无事地甩了下剑刃上的鲜血,忽然想起了什么般,抬起头来看向司南。
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弯起唇角。其人如玉,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万种情丝,悉数含于眼角。鲜血溅在他轻盈似水的衣衫上,仿若正盛绽在清浅池塘中,一朵朵妖娆到极致,高雅凄恻的地狱之花。
他提剑,沿着一路鲜血,慢步向石阶下的司南走来,含笑在司南面前停下,手中长剑轻盈地一挥,便斩断了司南两手指尖,那条沉重的铐链。
随后,他轻笑一声,将长剑插入身旁的土地里,抬起眼看着她,撩起长袖,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淤泥。
司南被男子的动作吓得一惊,僵硬的腿不稳稍稍向后退了些许。
男子微怔,旋即委屈地微微垂下眼。
“吓到你了?”
司南抿了抿唇,攥紧止不住发抖的手,催促自己抬起腿,想要道谢后绕过这个人。
她闻声微怔,摇了摇头,正要向前抬腿,面前的男子轻合的眼眸,却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青石路,微光铺。
抬头是晴空湛蓝如水,放眼见阔土青盈似峰。
她的背后是无欢过往,被世人唾弃的司院,捡一条苟延残喘的贱命。
他的背后是温润死寂,被日光微浮的血色,漫漫长路到尽头,是看得见微光,踏一路行尸走肉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