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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堤

叶问在见客人之前,叮嘱小红前去厨房熬煮汤药。于连宗服侍父亲睡下,和小红一块熬制对身体恢复有用的老火汤:香菇炖鸡汤。一开始小红嫌弃于连宗进厨房,认为厨房是女人的天地,后来想于氏父子经营这小吃摊,于连宗或者能帮上忙,就欣然让于连宗跟着来。两人来到厨房,一间朝阳的房子,宽大干净,里面放置着几个大锅和几个小砂锅。武馆上下几十号人,一天的伙食得用这几个大家伙才能做出来。于连宗心里得意想,跟父亲学过不少厨艺,如何煲好这锅汤,还是得自己出手。谁知小红比他更得意,故意把他晾在一边,观赏自己的手艺,似乎忘记了于连宗这个小厨子。小红不紧不慢地准备食材,等快要生火的时候才想起什么,抓头对于连宗微微一笑,道:“宗仔快点帮忙劈柴生火。”于连宗应声一下,虽然这摆明是为了满足他的存在感而故意叫他去做的,但他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于连宗蹲下身,抡起柴刀“咔嚓”几声就把柴劈成条状,又用火柴点着放置在小炉子里的柴火,小红赞赏地点点头,笑道:“我还以为你和我那帮师弟一样不懂生火,想不到你比他们好多了。”于连宗呆了一下,讪讪一笑,小声道:“我跟我阿爹学做菜已经很久了。”小红脸微红,不知说什么,然后急促地叫他闪在一边,把砂锅放在小炉子上,全心全意熬汤,动作娴熟,完全就像一个深谙厨艺的广东妇女,站在一旁的于连宗暗暗敬佩,对小红道:“小红你真行,既能会武,也能下厨。”小红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那是当然啦,不然平时这帮师弟们生病了,谁来替他们熬药做汤。”

小红继续往炉子里添柴,手拿一把小扇微微轻摇,送几股风增添火势,慢慢地只见砂锅盖子溢出了几股白气,飘出一阵浓郁的鸡味香气。广东老火汤讲究文火慢炖,于连宗也上前添柴,小红时而看火势,时而揭开滚热的锅盖,看里面沸腾的汁水。小红问于连宗是否愿意留下来给武馆当厨子,既能传承父亲的手艺,也能练武。于连宗低下头,踟蹰道:“这得看我阿爹的意思。”小红看着他,皱眉道:“我是问你,又没问你爹。”于连宗心里很乱,嘴里支支吾吾,突然指着锅盖叫喊道:“快,快,汤水快流出来了。”小红看了一眼锅盖,吃了一惊,一边急忙揭开锅盖,让汤水漫下去,一边埋怨道:“自顾和你说,汤水都满出来了。”于连宗偷笑一下,把一条柴放进炉子里。经过几个小时的小火慢炖,清香诱人的香菇炖鸡汤终于熬制好了,小红和于连宗同时小尝一口,会心一笑,这汤做得不错。

两人赶忙将砂锅中滚烫的汤水倒至一个大碗中,同时带上几个小碗赶往于石弓的房子。路上于连宗停住,觉得理应先让出手相助而受伤的梁果夫和王石头两人先喝汤,小红听了他这个想法,眼珠一转,微微一笑点点头。梁果夫和王石头伤势慢慢恢复,喝了几碗香菇炖鸡汤,赞不绝口,笑着说要是多喝几碗,伤就好得更快。于连宗见他们情绪稳定下来,伤势恢复较快,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两人又赶快端汤到于石弓的房中,转过一个走廊,只见蛇尾、猪荣、钱豪三人守在门外,时而看屋内,时而小声议论。小红笑容满面走过来,见他们鬼鬼祟祟,正要开口笑骂,被眼尖的蛇尾上前轻声制止,见两人带着靓汤,馋得不禁口水直流,和赶上来的猪荣和钱豪嚷嚷着要先喝几碗汤,于连宗担心汤被他们喝光了,父亲喝不到的话伤势就恢复慢了,但又不好意思叫住他们。小红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伸出嫩白又坚硬的手连在他们额头上敲打记下,道:“里面怎么了,我们得吧汤送进去。”蛇尾摸了摸头,指着房子小声道:“师父正和向华东大老板看望于大伯。叫我们在门外候候着。”于连宗和向茵对视一眼,满脸疑惑,钱豪得意一笑,上前一步说道:“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刚才师父会见的客人就是长堤三元酒店老板,向华东。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就领着他看望于大伯了。”说着对于连宗使个鄙夷的脸色,继续道:“宗仔你们父子的命真好,连连遇上贵人。”于连宗听后脸色难堪,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小红见钱豪话中带刺,心头来气,朝他胸膛打了一拳,骂道:“你的意思是他和于大伯不该遇上我们咯?别以为你家有钱就瞧不起人!你来武馆练武,就该记着师父的教导,与人为善。”钱豪正向起身反抗,见小红师姐正义的气势不可侵犯,也自知理亏,再加上蛇尾和猪荣拉着他,当下压制怒气,但狠狠瞪了于连宗一眼。于连宗顿时觉得麻烦了他们,低声道:“不敢再劳烦大家,等我阿爹的伤一好,我们就走人。”小红轻哼一声,拉起于连宗的手,端着汤走进屋子。蛇尾等三人面面相觑,跟在后面。

两人端着汤刚踏进门口,只见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中年男子和叶问背对着他们,于石弓半躺在床沿,脸色凝重,思考着一些事情。三人发现了小红和于连宗,小红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于连宗跟在后面,不敢看叶问和那个中年男子。小红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和于石弓,随后走到叶问身边,拉着于连宗到前面,轻声一笑,道:“师父,我把汤做好了,绝对的靓汤哦。”叶问微微一笑,道:“就你这个鬼丫头手巧,熬得一手靓汤。”然后对着于连宗温和道:“宗仔,快让你爹喝下着疗伤的汤。”于连宗点点头,一把从小红手上抢过汤碗,送至******面前,短暂的几步之间他用余光瞥了一下身旁笑而不语的中年男子,相貌有些熟悉。于石弓脸色好了许多,并不急着喝汤,让于连宗把汤端着桌旁,恭敬地向叶问和中年男子打招呼。于连宗第一眼看到穿着高档西服的中年男子时,心神晃动一下,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建议小吃摊起个牌号的中年男子,满脸财气,相貌平和,看起来是个温顺的人。此人就是长堤三元酒店的老板,向华东,同叶问是好友,因前来武馆叙旧,听闻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心生怜悯同情之意,看望一下于石弓。向华东看出了于连宗眼神中的惊讶,和气道:“宗仔,看来你认出了我,那晚那个建议你们父子小吃摊起名号的人,你们小吃摊做的小吃真好吃。”说完微笑着竖起拇指,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雍容而平和的气度,于连宗被吓住了,第一次在大人物面前说话,也第一次有大人物这样平易近人地跟他说话。叶问和小红见他被吓傻的样子,呵呵一笑。于石弓脸色紧张,用手使力摇了一下于连宗,骂道:“臭小子,向大老板跟你说话呢。”于连宗立即清醒过来,面露尴尬之色,摸着脑袋,低声笑道:“是,是,是。”向华东、叶问、小红被他的窘态逗乐了,满眼笑意。钱豪等人站在门前,像是极为遗憾地摇摇头,钱豪突出两个字:呆子。小红抿嘴一直偷笑,忽然记起什么,提醒道:“于大伯快喝汤把,不然一会凉了就没用了。”于连宗觉得也是,感觉端起从盛着汤水的大碗中用勺子舀取一小碗的香菇炖鸡汤,送至于石弓面前,于石弓小心翼翼地喝下去。

待于石弓喝了几碗香甜的汤水后,向华东不紧不慢问道:“不知于兄考虑得如何?”于连宗和小红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石弓还在思考当中,脸色继续凝重起来。叶问对于连宗和小红道:“向老板向请于兄和宗仔到他的酒店做菜,那真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选择。”于连宗立即明白了,想是向华东老板见他们父子现在有难,正想施予援手。心中猛地涌起了对这个好心大老板的万分感激之情。小红这时开口道:“那于大伯和宗仔以后就不当我们武馆的厨子了。”嫩白的脸庞闪过一丝遗憾。其实这正说中了于石弓的心坎上,他正处于一个艰难选择的境地。昨晚小吃摊被砸,辛亏遇上叶问师徒的救助,才幸免于难,叶问欲留他父子下来当厨子,他已经是万分感激,这样他一面报恩于叶问师徒,一面教授于连宗厨艺。但向华东老板出面邀请他到长堤酒店当厨子,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于连宗学得自己一手的厨艺,或许能当一个称职的小厨师,但发展前途不大。如果能在大酒店当厨子,一来能展露自己的手艺,挣更多的钱,而来可以传授宗仔厨艺的同时,还可以让他见见酒店里的大世面,还可以学习一下其他厨师的手艺。他基本倾向了后者想法。他深深看了一眼儿子于连宗,于连宗也看着父亲,眨了几眼,不明所以。于石弓想着,一个十四岁的稚嫩少年,还需经历风雨磨砺方能成才,他好像从宗仔坚毅的目光中看到了他模糊的未来。沉默一会后,他抬头诚恳地看着向华东,态度十分恭敬道:“能去向老板的大酒店做事,真是我们父子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说着让于连宗朝向华东躬着身子。向华东和叶问对视一看,两人笑着点点头。向华东微笑道:“那就好,有于师傅父子的帮助,酒店的生意会更好。”于连宗明白以后要去向华东的酒店做事,也感到了来自他身上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善良好意,满怀感激之情谦卑地笑着。

小红脸色有些失落,不过还是为两父子遇见更大贵人而高兴,转身朝站在门前的公子哥钱豪得意一笑。钱豪撅起嘴,没好气地把脸转过去,喃喃自语。过了几天,于石弓伤势恢复过来,身体没有什么大恙,就起身准备赶往长堤的三元酒店。在武馆的最后几天内,小红见以后会很少见到于连宗,担心他以后还会遇到百二友那帮匪徒,无力还击,就连忙教他一下退敌防身的武功招式。于连宗已经有一些练武根底,虽然不够扎实,但为了不辜负小红的好意,用心记下练会这些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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