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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解围

正当于连宗担忧父亲生命安危的时候,一只温暖细柔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略显忙乱的手,他惊呆一下,小红没有回头,正拉着他的手往前跑,穿过大街小巷,黑暗与光明,他的心被某种温柔微妙的东西触动了,脚步也随之稳定多。前方围观的人群越老越多,还时不时发出惊恐的叫声,人群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盆碗碎裂的清脆声音,猪荣声音粗亮,大喊一声“让开”,前方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道。于连宗和小红最先冲到人群中间,闪入视野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小吃摊的锅炉、盆碗、桌椅等被砸坏,散落在地上,最醒目的是那个写有“于记”两字的小招牌,被一拆为二。于石弓和其余两个人受了重伤,口流鲜血,趴在地上挣扎,双眼迷离,于石弓还悲伤呻吟道:“小吃摊,我的小吃摊。”于连宗一眼认出那两个人是码头工人梁果夫和王石头,也猜到了他们帮着父亲抵抗黑帮人员的殴打,他们前面,七八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停止了打斗,他们就应该是路人口中说道的“百二友”黑帮人员,凶神恶煞地看着地上三个人,旁边的人不敢招惹这些流氓痞子,但小声同情道:“别打了,放过他们。”

“百二友”黑帮人员见于连宗和小红最先冲出来,一起转身面向他们,做出一副开打的架势,后面的叶问等人很快也赶到。于连宗的怒火如火山烈焰一般喷发出来,二话不说抡起扁担,朝最中间那个看似头目的黑帮人员打下去,速度之快令其余黑帮人员想不到,扁担正好打在那个黑帮人员的右边肩膀上,痛得他跪了下来。其余人员见头目被打,赶紧还手。这时,叶问和小红等人也出手教训这些流氓匪徒,周围人群见又要发生异常规模更大的斗殴,赶紧后退几步,围成的圆圈更大些。毕竟是练武的人,叶问率领弟子很快就擒住了这些“百二友”黑帮人员,将他们打趴在地,于连宗起初在一旁见到,只有十多岁的小红他们轻而易举就能将这些人高马大的匪徒打倒在地,招式灵活,凌厉果断。至于叶问师父那就更不必说,只用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匪徒,于连宗心里直直叫好,心生羡慕之意。于连宗武功不及他们高强,挨了几拳,流着鼻血,小红赶紧过来,撕下袖子的一块细布,捂在他的鼻子上。于连宗顾不来那么多,跪下来查看于石弓的伤势,眼眶满是泪水。于石弓使劲喘息,布满血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手指了指身旁两人,于连宗知道那是让他看一下梁果夫和王石头的伤势,他赶紧转身察看两人,梁果夫和王石头勉强对他一笑。叶问看着趴在地上的“百二友”黑帮人员,怒道:“谁叫你们以多欺少,打砸这对贫穷父子的小吃摊?”头目人员捂住肩膀,艰难站起来,面目狰狞,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老家伙不肯搬离东濠涌,还不交保护费,当然得教训他一下。狗杂种,你敢报上名来,老子明天叫人宰了你。”小红跑上前一步,头目人员害怕地往回退,小红怒视他,道:“我师父就是名震广州城的叶问,听说你们是百二友的,好呀!明天我就叫师父把你们的老巢都抄了,打得你们老大跪地求饶。”围观的众人突然响起欢呼声,拍手叫好,小红得意一笑,其余黑帮人员有些害怕,对那个头目人员道:“鸡爷,叶问惹不得。”说着拼命摇头。名为鸡爷的头目哼了一声,带领一众黑帮人员撤了,于连宗还想冲出去打他们,被叶问拦住,叶问道:“穷寇莫追,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治这三个人。”于连宗握紧拳头,压制住怒气,当下和愿意给予帮助的路人背着受伤的于石弓、梁果夫和王石头急速赶往叶氏武馆。

在背人回武馆的路上,于连宗和叶问师徒从路人口中大概了解事情发生的原因:当于连宗在武馆免费给叶问师徒做竹升面的时候,“百二友”一众匪徒前来索要巨额保护费,并要求于石弓立即在东濠涌的地界消失,于石弓答应撤走,但没那么多钱交给匪徒,“百二友”的匪徒就打砸小吃摊和殴打于石弓,梁果夫和王石头闻声前来抵抗救助,敌众我寡,三个人被匪徒打倒在地,路人都知道“百二友”匪帮的凶恶,爱莫能助,只能看着,恰好这时于连宗等人赶了过来。叶问连夜请了大夫救治三个人,伤势稳定下来,已经是凌晨时分。今晚无月,凉风吹来更加令于连宗心境凄凉,他连夜守在父亲身旁,没敢出声,眼泪静静流淌,他脑子里闪烁着今晚打斗的混乱画面,他心慌害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父亲辛辛苦苦经营的小吃摊会招人眼红,被黑帮打砸,还差一些钱就能开个小饭馆了,他就能专心学习父亲的厨艺了。但是今晚发生的惨变,让他和父亲对未来的设想化成泡影,他突然感觉心好累,困意滚滚袭来,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小红从门口探进脑袋,晶莹透亮的眼睛此时充满忧伤和同情,她细脚轻声地走过来,毫无声息,对于连宗浅浅一笑,将手中的薄被子盖在他身上,她没有困意,靠在床边,坐在他身旁,时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时而看着于连宗熟睡的样子,双眸微带笑意,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于连宗被窗外一阵练武声唤醒,他迷迷糊糊醒来,却见身上多了一层薄被,他并不知道是谁盖在自己身上,但心里还是挺感激的,因为广州盛夏的天气就是白天热,晚上凉,半夜不注意盖被的话及容易着凉。他站起来,见父亲还没醒,但表情已没那么痛苦,他欣慰地笑了笑。忽然,他想到什么,轻声地离开房间来到院子,躲在一旁看着叶问徒弟们练武。那壮观的架势差点没把他吓住,在宽大的四方地板上,二十来个少年摆列整齐,练习着一种拳法,招式灵活轻巧,显浅易懂。在前端领头的是小红,她同其他人一样穿着灰色练功服,但身轻如燕,轻盈地耍弄拳法。洞察力强的小红看到了于连宗,抬手示意其余人停止练习,一脸清秀净白的钱豪疑惑道:“小红姐,怎么了,练武的时间还没到,怎么停止呢?”小红没有回答他,微笑着走到于连宗这边,于连宗见被小红发现了,不好意思笑了笑,小红稍微提高声调,故意生气道:“你知不知道偷看别人练功是大不尊敬的事情。”于连宗立刻慌了,低声道:“小红,我并不知道,听到你们的练武声后才想出来看一看,你们练得真好,昨晚上幸好有你们在,打退了百二友那帮匪徒。”说完竖起称赞的大拇指。小红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齿尖,道:“那你想不想练武,学得师父咏春拳的一招半式就能天下无敌了。”于连宗见她没生气,看了一眼对面好奇看着他,又带着点怒气的其他学员,想是他打搅他们练武了,摇头道:“还是不了,我没有那个天分,不打搅你们练武了。”小红突然拉住他的手,硬把他拉到院子中间,边走边道:“这没有什么天分不天分之说,想学就大胆说出来,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还比我这个女孩子还胆小。”院子里的学员他们都大笑不止,于连宗觉得尴尬之极,不敢看他们,但也觉得小红的话有理,点点头表示愿意练武。小红叫身材瘦小的蛇尾出来示范一番拳法,一遍向于连宗耐心解说,一遍也对蛇尾指指点点,蛇尾不服气道:“小红姐,干嘛老是找我麻烦,我不是练得好好的吗?”小红轻哼一声,道:“要是练得好,就不会让我拿做反面例子了。”蛇尾朝她吐了吐舌头,一副既委屈又高傲的样子。小红对于连宗说道:“那些动作要领你会了吗?”于连宗记忆力不差,看了几遍边记下了,对小红笑着点点头。小红正要他演示一下,猪荣担心地走过来,小声道:“小红姐,这不太好吧,宗仔还没拜师,又没师父的同意就私自教他拳法,要是被师父发现了就不好了。”围观的其余人员举得有理,直直点头。小红眼珠转了一圈,有些急道:“那就以后再说,等你拜师入门之后再教你了。”于连宗听后一脸喜悦,他很想学武,虽然莫家东教过他一些,但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没有多大作用,要想以后不被像百二友的那帮匪徒欺负,就应当向叶问师父学艺。但于连宗又担心道:“小红,叶问师父会答应收我为徒吗?”小红大胆地用指尖摸了摸他的鼻子,笑道:“放心,师父他老人家心好得很。”她这“以下犯上”的做法,似是习以为常,引来身旁二十多人的大笑,于连宗像触电一样急忙退后一步,不明所以地看着小红,小红倒是无所谓,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时,叶问从院子走廊拐角走了出来,见于连宗和弟子们在一起,笑着走来,小红连走带跳地迎过去,将刚才的事情转述一遍,于连宗恭候着叶问,心里还担忧他不答应。叶问听后微微一笑,道:“宗仔,你真的愿意学咏春拳。”于连宗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高兴地抬起头,正当想说“是”的时候,忽地想起了躺在房间里还受着重伤的父亲,没有父亲的同意他还不敢擅作主张,他迟疑一会,道:“叶师父,可否等我阿爹醒来再做决定?”叶问欣然道:“那可以,看得出你是个孝子,凡事得咨询你阿爹的意见。”说完看了看晴朗的天色,接着道:“走,去看一些你父亲醒来没有。”于连宗醒悟一下,像是之前忘了父子似的,恭敬地点点头。小红见于连宗错过了一个拜师的绝好时机,白了他一眼,冷然道:“大傻瓜。”叶问起初觉得奇怪,朝两人看去,见其余弟子都偷笑着,也微微一笑。于连宗不敢面对小红责怪的目光,觉得非常尴尬。

房间内躺着的于石弓醒了,在他还未弄清自己在哪里之前慌乱地朝四周乱看,直到记起了昨晚儿子于连宗和叶问师徒前来救援,才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经过一晚的休整和医治,他身上还有各种药贴,伤势已无大碍,心里涌起了对梁果夫、王石头和叶问师徒是与元素的极大感激之情。他朝窗外的一棵榕树发呆,脑海里闪着各种复杂的画面。一会他听到声音,叶问师徒和儿子于连宗来了。于连宗首先推开门,见父亲醒来半躺在床上,惊喜不已,急忙赶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于石弓安慰他,然后起身尽量朝叶问师徒鞠躬感谢,但由于身上有伤,刚弯下腰就被疼痛扯住身体,摔倒在船上,叶问等人急忙走过来,叮嘱他不必作此举动。叶问在检查他的伤势,确信已无大碍,需要静养一顿时间之后,问起了为何与百二友那帮人结下梁子。于石弓连连摇头,不过据他推断,应该是三角市拱桥拐角处的那家小吃店嫉妒小吃摊的生意过火,抢走了客人,用钱致使百二友匪徒前来打砸。除此之外就想不到更好的原因了。猪荣愤愤说道可以报警,叶问沉吟一下,道:“当今警察局也要看百二友黑帮的脸色行事。”在场的人无不义愤填膺,逐渐感到社会治安的混乱。当于连宗向于石弓提出要拜叶问为师学武的想法时,于石弓不愿再麻烦叶问,立马拒绝了。叶问微笑道:“这不麻烦,昨晚我吃了宗仔做的竹升面,味道好极了,然后再去救你,算是一种缘分,宗仔有心学武,学成后可以保护自己免受匪徒的侵扰,这对他也是一件好事。”于石弓苦着脸,道出了自己的难处:“我的小吃摊被砸了,以后得重新开业,不知道得到哪里去,不敢再劳烦您了。”小红对着于氏父子微微一笑,道:“那这好办,以后于大叔你们留在武馆当厨子,于连宗就可以练武了,到时候学厨学武就两不误。”这是个好点子,叶问哂笑道:“就你这个坏丫头鬼点子多。”小红扬起细眉,自信一笑。叶问看着于氏父子,寻求他们的意见,于石弓没有立刻发布看法,说需要等他父子二人考虑几天,叶问微笑点点头。当于石弓问道梁果夫和王石头的情况是,叶问道:“今早我去看过他们的伤势了,他们已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伤势恢复得比较慢。”于石弓听后满脸愧意,想着以后当真好好感谢这两个见义勇为的工人好友。这时,有弟子走进来,告知叶问有人请见,叶问眼睛一亮,微微一笑,跟于氏父子再说一会儿就去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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