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停在了长安巷前便不再前进了。保护秀女们进京的官差已经回去复命了。按照惯例,来京选秀的秀女们都必须在长安巷前停住马车,跟随太监,步行通过长长的甬道。长安巷的入口有一扇朱漆的宫门,称作雀上枝头,寓意秀女们都能够一朝沐浴隆恩,飞上枝头,从此永享富贵荣华。那缓缓开启的宫门后便是一条永远望不到尽头的甬道,皇家威仪不容人轻视,这最开始的一条路便是给那些初到宫廷的秀女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永远记住皇家的地位尊贵,不容冒犯。那扇冰冷的宫门锁住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空留下无尽的绝望与悲戚。
同行的秀女们纷纷下了马车,依次排列站好,等待太监公公前来领她们进去。高高的帷帽遮掩下,依依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不过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希冀得到皇帝的宠爱,有的更是胸怀壮志,期望能够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手段独宠后宫吧。对于这些,依依只是轻轻地冷笑一声,即是再宠冠后宫,也不过就是皇帝手中的玩物罢了,又能有多少真情可言。只不过这些不可对人说,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芷依微微地侧过头来,紧张地小声说道:“如烟姐,我有点紧张怎么办,我从小到大都没来过京城,更没见过如此气派的宫殿庙堂,好害怕一不小心犯错就丢了性命。”
依依出声安慰道:“没事,放轻松,万事小心谨慎方能驶得万年船。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只要跟着我做就行。”
芷依听了依依的话后,才稍稍觉得安心。
不一会儿,一个太监步履匆匆的跨过宫门门槛,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声喊道:“新进的秀女们跟我来,在大选开始之前,大家都要住在储秀宫,接下来,大家和我一起去储秀宫,我给大家分配住所。”
于是,大家都有条不紊地跟着太监去往储秀宫。
从长安巷到储秀宫,中间还要经过永寿门,路上有许多宫人来来往往,见到秀女们经过,有的避开,有的则是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这些新进的秀女们会不会幸得皇上的恩宠,一步登天呢?”
“谁知道呢?也许将来会落得跟我们一样的下场,被派去服侍主子,临到老了,才会被放出宫去嫁人,或者干脆直接老死宫中。”
“嘘,说话小心点,小心你的话被主子听了去,你的性命就没了。”
“恩,我这不就是和你说说吗?别人我才不和她说呢。”
“你呀,还是小心点为好。”
依依经过这两个小宫女的身边时微微顿了一下,而后便若无其事的离开来了。这两个小宫女还是太年轻了,她们这样的言论被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会召开无妄之灾,有时候谣言比真刀真枪要更加危险。
进入储秀宫后,那个领路的太监给她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宫中的规矩,“在宫中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要活下去,就得谨言慎行,不该你听的话,一句话也不要听,不该说的,也一句话都不要乱说,凡事三思而后行,否则就不知道你能否看得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奴婢知道了。”秀女们纷纷起身行礼恭敬地回道。
安排住所的时候,依依和芷依被分在了一起。等到她们回到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芷依兴奋地拉着依依开心地叫道:“太好了,如烟姐,咱们被分到一起,以后我们可要互相照应,再说了,我们是老乡,在这里就你和我最亲近了,以后呀,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如烟姐多多关照。”
“是,是,是,以后呀,如果芷依妹妹高升了,我有什么事的话,还请芷依妹妹多多关照呢?”
“如烟姐姐,你少打趣我了。”
两个人不一会儿便嘻笑闹在了一起。
随至黄昏时分,一个穿着粉红色宫装,身材高挑,俏丽丽的宫女领着几个小宫女端着食盒来给秀女们送饭。原来这个领头的女官是皇后身边的头等宫女,名唤绮罗。
如烟(为了读者读书方便,以后就称呼依依为如烟)和众秀女们都垂手侍立在一旁,毕竟她们现在都只是小小的秀女,地位卑微,与皇后身边的大红人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论心机,论手段,她们都不是别人的对手,在没有见到皇上之前,美貌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于是一个个都安静的呆在一边,并不多话。
绮罗见到秀女们都恭敬地侍立在一边,并没有傲慢无礼的表现,心中也很是满意。她细细地打量着这些将来可能会入住六宫,甚至可能宠冠后宫,给娘娘添堵的女子,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气闷。皇后娘娘的位置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内中苦楚有谁能知。谁家的妻子得整天张罗着给丈夫纳妾,还得笑脸相迎,否则就得背个千古骂名。唉,希望这次的秀女们不要太闹腾才好。
心中想着,面上却不显露,绮罗依然面带微笑的一一扫过面前众人,倒是有几个长得不错的,稍稍留意了一下。在路过如烟面前的时候,绮罗微微顿了一下,长得倒是挺普通的,不过这身材倒是挺好的,玲珑凹凸有致。大致打量了一下,绮罗只随便说了句:“各位秀女,我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各位送来吃食,时辰不早了,希望各位秀女用完膳后早点安寝,切莫胡乱走动,养足精神,才能迎接后日的选秀大典,我绮罗在此先行恭祝各位能够早日获得皇上的宠爱,享受荣华富贵。”
“谢姑姑吉言,奴婢们记下了。”秀女们纷纷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