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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相爱

紧闭的房间,宽阔的落地窗。

房间内的光亮全来自薄纱帘后。

是夕阳的余晖。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无人打扰。

纤瘦俊美的男子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一只胳膊挡在眼上。

一道桔红的光落在他的身上。

晕出毛茸茸的光圈。

如梦似幻。

比不似凡人的男子更梦幻的,是铺满整个地板的画作。

有微笑的,皱眉的,认真的,顽皮的,开心的,沉默的,悲伤的,幸福的,遗憾的,抱歉的,难过的,思念的,迷茫的……

它们都专属于同一个人。

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动作,他都牢记于心。

念念不忘。

白子墨不记得自己到底画了多少。

数量太过巨大,所以他从来没有数清过。

就像他对她的喜欢,他从来不曾细数过。

在遇到她之前,他刚刚经历了家庭和身世的巨大变故,身心都受到很大冲击。

身体羸弱,举目彷徨。

终日惶惶不安。

整颗心更是像一团含混而没有边际的颜色。

一切都是钝感的。

喜悦或激动,难过或酸楚。

什么都被削去了锐角,变成钝感的质地。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大概会沿着生活的轨迹,平稳地前行。

直到遇见她,先前漫长艰难的时光都变得飘渺。

而随后的一切都有了可以定位的坐标。

他所看见的,听到的,感觉到的,经历的,都变成一个一个,有意义的存在。

她成了像北极星一样的存在。

在他晦暗而落寞的生命中,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

指引着他向前走。

感情,会有多少种色彩,会有多少种形状,他无法估计。

它难以捉摸,无迹可寻。

但是那些真实的、分明的、细微的、具体的感情,因为有了真实具体的载体,而有了同样真实分明细微具体的颜色。

他们赘述不尽,千变万化。

一块块构成对方的样子。

然后,铭记在心,经年不忘。

这么多年,他好像只是漫无目的地喜欢着。

天长日久,慢慢变成一种潜意识里的习惯。

就像烟瘾一样,轻易染上,戒掉却太难。

心心念念却始终得不到,难免一身怆然。

一行清泪不经意从他闭着的眼角滑落,很快没入阴影中。

再寻不见。

一束束接近铅灰的颜色,破开云层落下。

到了搬家的日子。

回音上楼收拾东西,赵景深帮她把箱子从楼上搬下来放在门厅。

不小心弄掉了纸箱盖,蹲下来捡起,看到箱子里面的杂物。

准备去拿盖子盖住纸箱时,忽然看到被杂物压在下面的相册,手指就停在那儿。

他把纸箱放在桌子边上,从纸箱里拿出相册。

指尖略过相册封面上印着的向日葵,经历岁月的洗礼都被磨出白痕了。

他慢慢翻开相册,一张张翻过去,像是亲眼见证了回音的成长轨迹,目光不由变得无比温柔。

拍于百天纪念,抱着她的简美澜一身锦缎的旗袍,回音的眉目和她有七分相像。

往后是一周岁的她。

幼儿园时的她。

和小朋友一起参加庆典后的合照。

抱着半个大西瓜的她。

参加绘画比赛的她。

拿着束桔梗依偎着爸爸的她。

父女情深的模样令人艳羡。

翻过这页,就像戛然而止的回忆,厚厚一本相册,后面都是空白。

日光从落地窗的白色纱帘后安静地透进来,窗外鸟鸣的声音,盖过了他深深的呼吸声。

他合上相册,放回纸箱,盖上盖子,封好。

赵景深送回音回以前的房子,安顿好就去上班了。

回音心情不错,一个人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

买了许多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连同简美澜特意给她做的浓浓骨汤和爽口的小菜一起塞满冰箱,心底竟也渐渐生出丰盛充实的感觉。

开心地和冰箱拍下纪念照,然后给赵景深发短信。

正在主持会议的赵景深意外收到她的讯息,立即点击打开。

她调皮可爱的鬼脸出现在屏幕上,让他有片刻的分神,心中竟泛起窃喜,感觉也变的很微妙。

整个会议,他都心不在焉地对着手机露出莫测的微笑,让一众手下也跟着心神忐忑。

已经接近初秋的天气,整座城市已经凉意渐起。

赵景深把车停在路灯下开始想念回音。

也许这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发信息跟她说,[初秋正适合约会,十点钟在你家前面的拐角处等你。]

晚上十点整,回音换上约会的衣服,将头发拢在一起扎成蓬松的丸子头,脖颈的曲线尽显玉颈生香。

夜里忽然起了风,气温有些低。

赵景深从倒车镜中看到,回音穿着石榴红色的连身短裙向他快速走来,一双纤细的美腿露在风里,有些瑟瑟发抖。

他马上打开车门,回音带着阵阵凉风钻进车里。

赵景深皱着眉训斥她夜里这么凉怎么能穿成这样,回音毫不理会,淘气地将冰凉的双手放在赵景深脸上取暖。

赵景深当然舍不得真的对她发脾气,只能无可奈何地束手投降。

赵景深顺势圈住回音,伸手拿了后座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肩上取暖。

回音无比熟稔自然地接受他的体贴照顾,随即就陷入熟悉的怀抱。

赵景深沉迷地贴近在她最敏感的耳垂,温热的鼻息让回音的脖子很痒。

回音精致的眼妆有些花了,在他看来,却美得让人魂不守舍,他瞬间就被蛊惑。

夜里的浮山气温比山下要阴冷的多,连星星都少得可怜,好在山脚的万家灯火装扮了冷清的天空。

宽敞的缆车里,他们相对坐在两端,欣赏着璀璨的夜景。

落地玻璃车窗前,回音面朝澳洲的方向,感叹着距离的遥远。

山顶上有青城独一无二的专属情人邮筒,据说,但凡有情侣能够同时收到从这个邮筒寄出去的信,便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尽管只是个传说,他们却还是分别寄了明信片,不约而同地发往同一个地址。

咖啡厅外墙被情人砖贴的密不透风,他们假装看不见,神色淡然地从门前走过。

回音在山上的纪念品店买了两把情人锁,她故意避开赵景深,在上面写上留言,然后努力挂在了可以到达的最高处。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赵景深准时将回音送到家门口。

回音站在门前,出乎意料地主动给了他一个亲昵温柔的熊抱。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他们就这样亲密无间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赵景深手抚摩着她的背,安抚她高涨的情绪。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故意调侃地说,[你在诱惑我吗。]

轻柔的吻就落在她小巧的耳边。

手机开始播放预先设置好的生日歌,回音凑近他耳畔甜糯地说,[赵景深,生日快乐。]

她要做第一个给他生日祝福的人,一定。

说完祝福语,回音跳下来离开他,马上冲进房门。

赵景深猝防不及的,愣了下,才想起即将到来的一天是什么日子。

忽然感觉心脏被轻柔的覆盖。

他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当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窗帘后面隐约有一闪一闪的光亮。

他拉开窗帘,回音端着甜蜜诱人的葡萄釉蛋糕,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暖黄的烛光中,她迷离的眼波轻易诱惑了他的心。

空气中蕴含了太多爱恋的因子,有如糖果般浓郁的甜蜜,有些许黏牙却让人忍不住上瘾。

赵景深许下愿望吹灭蜡烛后,啪的一声,窗台上的装饰灯瞬间明亮开来,散发出斑斓绚烂的七彩光芒。

突如其来的惊喜礼物,融化了他一向有些冷感的心,变的无限柔软。

他从来没想过,甚至从来没想象过,自己可以拥有这样圆满的幸福。

在这场爱情里,他一直太过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生怕一个闪失就会失去心爱的人。

温柔和善,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费劲心机,使尽手段,步步为营,他用尽半生力气,只为把她留在身边。

家族荣誉禁忌伦常算什么,就算是逆天而行天理不容,也无法阻挡他爱上她这件事。

赵景深拉上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映进来。

他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两人几乎就要窒息一般地纠缠在一起。

回音像温驯的小猫一样顺从,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回应他的耳鬓厮磨和缠绵悱恻。

象牙色的月光下,两人的剪影密不透风地叠加在一起,互相纠缠。

关不掉的月光无处可藏,星星也害羞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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