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许蔚然因为逃避了昨天她母亲大人特意安排的相亲会而不敢回家,所以主动要求在回音家留宿一晚。
“你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晚上回家有什么区别吗?既然早晚都逃不掉,为什么不早点主动坦白从宽,好争取宽大处理呢?”回音整理着手边的东西,好笑地看着她。
许蔚然关上柜门,“你懂什么?这叫策略、策略,懂不懂?今天回家呢,我妈一定正在气头上,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要是明天回家呢,我妈的气肯定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爸再在一旁敲敲边鼓,指不定我妈就不生气了。到时候,我不就可以安然度过这次危机了嘛。”
“这是什么歪道理。”回音摇摇头,不予置评。
“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晚上我请你吃韩式芝士火锅,清源路有一家新开的店,好吃的不行,我知道你一定想吃。”
“切,明明是你自己想吃好不好。”回音嗔了她一眼。
“都一样啦,快走吧,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两人吃完饭,肩并肩散步着回家。
许蔚然最近对时下大热的韩剧痴迷不已,开口闭口都离不开男主人公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现在秀哲欧巴在韩国有多火,他现在是国民老公哎,耍的了帅,卖的了萌,做的一手好菜,关键时刻救女主于危难之中,啊,他和绑架女主的坏蛋对峙的时候,还一往情深的表白,我都要哭死了,实在是太感人了……”
回音笑着骂她,“花痴!”
许蔚然反驳道,“你懂什么,这样的男人才值得爱。”
回音无语地笑笑。
转过弯,就看见自家的白色大门。
正绘声绘色讲着昨晚电视剧情节的许蔚然,突然停住脚步。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指着前方,“啊喂……”
回音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到她家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她不由神情一顿。
那个纤瘦挺拔的背影刚好回过身,也看到了她们。
回音愣怔地看着他。
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这是谁啊?”许蔚然推推有些发愣的回音,好奇地问,暗自腹诽道,这男人长得好帅啊,简直可以媲美秀哲欧巴了。
突然被她一推,回音回过神。
白子墨已经走过来。
“……子墨,你怎么在这儿?”回音愣愣地问。
她抬头看向他,路灯将他的轮廓照亮,眉骨轮廓明显,下巴似乎又尖了一点。
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红红的,呼出的空气里有一丝酒精味。
难道他喝酒了?
回音看着他嘴角弯起笑,却达不到眼底。
他看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听说你搬家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
他的身形突然晃了晃,回音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他。
“你没事吧?”回音有点担心他。
白子墨深深闭上眼,脑袋涨疼的要命,轻轻推开她的手,“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轰然倒地。
满地银杏落叶。
暖黄的灯光打开,照耀了一室的温暖。
有微弱的女声在轻轻交谈。
“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我帮忙?”许蔚然趴在门缝上伸着脑袋看着正睡在客厅沙发上那个沉寂的身影。
“没问题,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回音把她的好奇心关进卧室,把门关上。
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看着安然睡着的男子,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从盥洗室端来水,浸湿毛巾,然后敷上他的额头。
他俊美的脸在灯光下,愈显苍白。
略显病态。
他本来就有心脏病,怎么还能喝酒呢。
她终究不安心,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于是从他口袋里摸出电话,给黎叔打过去。
黎叔说马上就过来接他,回音稍稍放心。
收起电话,回头就对上一双眼睛。
白子墨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看不清楚。
“你……醒了?”回音吓了一跳。
“嗯。”他依然直直地看着她,眼也不眨一下。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他无意识地应答着。
“要、要喝点水吗?”被他这么一直盯着,回音有些心慌意乱,把手中握着的水杯递过去。
他淡淡地点点头,伸手接过去。
仿佛渴极了,他喝得很快。
多喝了几口水,有几滴从他的嘴角流下。
沿着精致的下巴顺延而下,渐渐没入暗影。
他不在意地抬手抹掉水迹,然后把水杯重新递还给她,“谢谢。”
“不用谢。”
白子墨的目光仍然滚烫地注视着她,回音暗暗咽下口水,转过身,想要把水杯拿回厨房。
“回音。”
他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她默默转回身子。
“还记得那个一年之约吗?”
“……”
“忘记了?”白子墨看着她有些闪烁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真的不记得了吗?”
回音愣了愣,目光移开片刻,又回到他眼里,“对不起。”
他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变得落寞,里面的失望快要把她溺死其中。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
回音看着他,胸口像是有把锋利的刀,割开心口,冷风呼呼地灌进去。
她脸上愧疚的表情让他心口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他花尽心思对她好,以为她总有一天能看到他的好,慢慢接受他,但结果却是他自己赔付了真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除了她以外,谁都不想要。
可结果却是,她始终无动于衷。
他为她交付了所有,那么她呢,她的心又在哪儿?
“为什么?!当初你明明答应了我的,说要等我一年,为什么又反悔?!”她的无动于衷让他终于失了理智,胸口莫名的烦躁,失望到极点的情绪,让他再控制不了压抑心底的欲念。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的道歉让他的烦躁更盛,忍不住戳穿她想要保护的事实,“赵景深,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她愣了愣,没有否认。
不否认,就是肯定。
“呵,”他讽刺的笑出了声,眼神森冷,内心充满了嫉妒,“你喜欢他是吗?那让我告诉你,说的难听点,你们这种感情是兄妹**!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祝福的!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喜欢他吗?!”
她的双眸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却比说了什么都更令他难受。
她居然维护那个男人到这种地步。
为了他,甘心忍受他的言语侮辱。
然而,这一点发现让他心底的挫败和怒气更盛。
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于是身随心动,站起往前压身,猛将她的腰箍住,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砰!”玻璃水杯砸在地板上,碎了一地。
他突如其来的暴虐动作让她回不过神,本能地挣扎,“你在干什么?!放开……”
“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白子墨出于失控的边缘,精神高度紧张,手上的力气也没了轻重,胸口连日来压抑着的闷气此刻全部如破笼的猛兽,汹涌而出。
“嘶……”痛觉使回音不自主地吸气。
话语声落,白子墨低头猛地捧起她的脸吻上去,眼睛泛红。
回音突然感觉嘴唇吃痛,本能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白子墨,你在干什么……唔……放开……我……”
他不理会,继续逞凶,冰凉的唇碾过她的颤抖,辗转间,舌尖突然尝到她的眼泪,苦涩得像海水。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慢慢放开她。
她瞬间浑身失了力气,滑落在地板上,捂着嘴泣不成声。
昏暗之中,她纤细的肩轻轻颤抖,在阴沉的暗夜更显得凄楚。
四周黑暗扑面而来,如同寒夜。
时间很晚了,白子墨坐上黎叔过来接他的车子,默不作声。
车子驶进隧道,瞬间陷入漆黑之中。
他想起女孩滚烫的泪,洒在他的手背上,灼伤了他的心。
窗玻璃上的影子,只有他一个人。
他发过誓要一辈子对她好的,让她快乐起来,可到头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领悟到如此悲哀的事,他再也难忍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