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揍了赵景深一拳出了口气,回音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脚步轻快地坐公交去上班,到达画室的时间刚刚好。
“回音!你来了,快过来帮忙!”
梅姐见她进来,一边指挥工人搬东西,一边向她招手。
“哦。”回音麻利地跑过去,看着一幅幅包装完好的画被工人从仓库搬出来,她认出那些画是白子墨辛苦了几个月的作品,有些不解,“画展不是下个月举行吗?怎么现在就要搬?”
“展馆那边通知说因为下周全国知名画家徐锴之要来展馆做演讲,时间刚好与我们的画展冲突,所以要我们提前办展览,预期是一周以后,时间很紧张,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老板昨晚就开始通宵了,今天一大早又去办理相关手续,忙得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梅姐一边忙碌一边耐心跟她解释,“把你旁边那个画框递给我一下。”
“原来是这样,”回音点点头,把画框递给她,看看周围,子瑜和史翔宇也都各自在忙,“我也来帮忙!我现在要做什么,梅姐?”
梅姐递给她一支笔,“诺,去把工人搬出去的画统计一下,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把画漏掉或者弄坏,知道吗?”
“Yes,Madam!”回音调皮地敬了个礼。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得很快,回音和同事们一整天奔波于画室与展馆之间,中饭都没有好好吃,梅姐提议工作结束以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理所应当的得到了全员响应,大家约好了一起去吃海底捞。白子墨开车载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往海底捞进发。
这一顿大家吃的很开心,子瑜和翔宇喝了点啤酒,有些没尽兴,吵着要去唱K,梅姐自然欣然赞同,回音想起她的几盆花,所以就谢绝了。白子墨因为昨晚通宵没休息,所以大家分成两路,梅姐、子瑜、史翔宇继续唱K,白子墨和回音各自回家休息。
开心地挥别大家,回音心里盘算着搭晚班车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白子墨提议。
“不用了,还有一趟公交车,我坐车回去就可以了。”回音婉拒,尽管他人很好,她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他,毕竟他也辛苦了一天,肯定比她累。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车回去不安全。”白子墨虽然语气淡淡,但很坚持。
“……好吧。不过,我先不回家。”不好拂去白子墨的好意,回音不再坚持。
白子墨歪了一下头表示不在意,“不管去哪里都行。”
十分钟后,白子墨的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所幸花店还没关门。
“我的花被雨打了一夜,请问还有救吗?”回音问,花店老板是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都是什么品种?”花店老板仔细地问。
“洋桔梗、茉莉、雪球、朱顶红、芍药,大概就这几种。”回音回答道。
“这些花都不容易养呢,小姐真是有心人。”花店老板有些惊讶,不由称赞道。
“没有,我不过是按照爸爸以前的习惯来种的,其实我懂的也不多,一直担心会养不好。”回音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担心,我会教你。”花店老板很热心,然后开始给回音细细讲解养花的技巧和平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回音听的很用心。
白子墨在一旁等着回音,看着女孩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回音。
认真。细心。纯粹。美丽的女孩。
那个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
他感觉她真的回来了。
初次再遇到她的时候,感觉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安静。沉默。冷淡。对什么都不在意不关心。但是他知道,那是因为她曾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人都说,经历过大悲大喜大灾大难的人往往会有很大改变。
她变了那么多,想来,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看着她美丽依旧的眸子深处隐藏着的沉郁与悲伤,他常常会自责,如果当年他能早一点得知消息,如果他能早一点去找她,安慰她,那么现在她会不会不那么悲伤?
假设无用,如果无果,他的自责也没有半点用处。他只能抓住现在,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回音拿着花店老板推荐给她的花草护理的用具往外走,抬头就看到白子墨一副若有所思的发呆模样,不由浅浅一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喂!”
白子墨很快回神,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完事了?”
“恩。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回音好奇地问。
“呃……”白子墨难得的脸红了一下,很快笑着掩饰道,“……在想画展的事。”
“哦,这次画展会不会时间太赶了点,只有一周时间,我们真的来的及准备吗?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参加画展,老天保佑一定要成功……”回音担心地碎碎念。
“别担心,有我在。”白子墨和回音并肩往外走。
一室花香弥漫,窗外月光闪着清辉,将并肩远去的一双俪影拉的渐长,花店老板不由感慨一声年轻真好。
“你搬家了?”白子墨抬头看着这座闹市中的豪宅。
“恩,我搬来和我妈妈住一段时间。”回音不太想跟他说起这些事,于是简单解释道。
“这样啊。”白子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房子很漂亮。”
“……谢谢。”
看着回音忽然变得有些僵硬的嘴角,白子墨的眼神暗了暗,意味不明。
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一股猛烈的风力朝他们袭来。
“小心——”
回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白子墨一把抱住,往旁边一闪,猛地压在花墙上。
“怎、怎么了?!”回音被突如其来地按到在墙上,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地看向白子墨。
一辆看不清牌照的车子追着前面的车飞驰而过,伴随着几声粗俗的叫骂,很快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没事吧?”白子墨低头看向被他堵在墙角和臂弯间的女孩,她仰着头眼神散乱,短促喘息着,从微张的口中呼出淡淡的空气,散在空气里。
远处的天色半蓝不黑,复杂的颜色拉扯着视网膜。
他的心跳忽然变得有点快。
“痛……”回音不自觉轻呼一声,脸上浮现些许痛楚,右手扶上后脑勺,撞击力度不小,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感觉,回过神来才感到生硬的疼。
天光暗沉,很好地遮掩了他微红的脸色。他敛了敛心底的悸动,直起身,伸手摸上她的头发,“还好吗?”
隐隐摸到一个微微鼓起的包。果然很严重。
“抱歉。”
回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眼神明亮,“没有,我该感谢你救了我。”
他轻轻笑了声,下巴微微扬起,看见远处错乱的枝桠,斜远处隐隐可见的路灯,以及沉沉的树影。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回音。”
“……”
“你只要知道,对我来说,你很重要就好了。”
远处依旧热闹的街角和她的思绪一样喧闹。
在思维还能转动的时候,她从背后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打算一晚上站在这儿当电线杆?”一个冷嘲的声音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回音回头,对上一张铁青着的脸,是赵景深。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她身后的?
她眉间微微皱起,该不会从刚才白子墨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吧。
如果是的话,刚才发生的事岂不是被他全都看到了。
他的眼神像把剑一样锋利地盯着她,语气变得冷声冷调,“这么晚了,在家门口和男人搂搂抱抱,就不怕被简阿姨看到吗?”
看来是看到了。她确定了这个事实。
她忽然有些头疼,虽然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并不代表她对自己被偷听的事就一点都不在乎。
她淡淡解释道,“刚才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他语带讽味,毫不留情地说,“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不该这么做。”
回音懒得理他莫名其妙的冷嘲热讽,白了他一眼,抱着手里的东西进门。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带男人回家,记住这儿不是你家。”他的声音讽刺又冷情,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脚步顿了顿,她漠然地回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家,永远也不会是。我很快就会搬走,您不必担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男子恨恨地捶向路灯,惊起了一夜寂静。长夜漫漫,不知惊动了谁的心事。
他站在路灯的阴影下,天色沉沉,远远看过去,整个人像是湮没在暗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