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回音语气不太好,她很累,本想清静清静,偏偏此人阴魂不散。
“简阿姨说你房间的台灯不亮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赵景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说。
怕她不信,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灯泡和工具箱。
“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赵景深就用手轻轻拨开她,很自然熟地登堂入室,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不用谢。”
谁要谢你啊。回音一脸无语。
虽然看他本人不顺眼,但是老实说,赵景深装灯泡的动作还是蛮娴熟的。
“帮我把桌子上的插板拿过来一下。”他无比自然地使唤着站在旁边的“闲人”。
回音尽管心里不情愿,却乖乖地跑过去拿。
“啪”地一声,赵景深打开了开关,台灯却没亮。
他微微皱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继续指挥,“把工具箱里的钳子给我递过来。”
“手电筒帮我照一下。”
“靠近点,你离那么远,我怎么看的清?”
……
回音心里的不耐渐渐上升,这人摆明了是要折腾她。
“修不好就算了,反正有壁灯。”回音不耐烦地说。
赵景深斜了她一眼,“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回音不禁扶额,随他去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台灯终于亮起来了。
某人一副傲娇的神色,回音不屑地撇撇嘴。
刚才蹲在地上帮他照明蹲的时间有点久了,猛地站起来,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不自觉伸手想扶住什么稳住身子,正好赵景深也正要站起来,回音慌乱中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住力度,整个身子往他身上扑去。
赵景深也没预料到,本能地伸手抱住她,身子却失去重心,顺着她的力度往后倒去。
就这样,回音华丽丽地把赵景深压倒在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回音双手撑着趴在赵景深胸口,愣愣地看着他。
赵景深拥着女孩细细的腰肢,馨香满怀,在这个寂静的黑夜,心不小心被蛊惑。
他的双手不自觉慢慢扶上她瘦削的肩,慢慢靠近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可以细细描绘他的五官。
她第一次发现,他其实……长得蛮好看的。
眉宇间英气逼人,鼻梁高挺,一双唇削薄轻抿,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俊朗异常。
他的瞳孔黝黑如墨,紧紧地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不知为何,她忽然变得有点心慌意乱。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晃神一瞬,赵景深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暗暗压了压心底的悸动,抬眼对上怀里的女孩一副呆萌天真的模样,不禁扶额,如果下次她再这么无心地靠近他,他可不敢保证他还会这么有理智。
“咳——”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脸上微微异样的神色,双手扶上她的肩,轻轻推了她一把。
回音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身上下来,手肘却无意间不知撞到了什么,听见赵景深闷哼一声。
她不由看向他伸手捂住的地方,脸色立刻像煮熟的虾子。
怎么办?她好像碰到了他的……关键部位?!
回音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手足无措,一阵心慌气乱。
没办法,她只好用眼底的嫌恶掩饰脸上的羞窘,“很晚了,你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说着还不等他站稳,回音就忙不迭地拉起他的胳膊,直往门外推。
赵景深身上某个部位还有些隐隐作痛,就被她直接推出门外,一时有些无语。
回音脸上还直冒红晕,微微发烫,眼睛也不敢正视他,胡乱瞥了一眼,就要关门。
“等等——”赵景深用手挡住门,“我话还没说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依旧羞窘。
他顿了顿,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忍不住伸手摸上她的头顶,表情似笑非笑,口气似漫不经心,“个性这么急,当初怎么选择画画了呢。”
回音显然没想到他会忽然抛出这个话题,怔愣了一下,立刻被他忽然戏谑嘲弄的表情刺激到了,头歪了一下躲开他随便乱摸的手,气鼓鼓地瞪着眼,“我画不画画,关你什么事!”
羞窘什么的瞬间被丢掉爪哇国了。
赵景深眉梢浮现淡淡的笑意,似毫不在意她的恼羞成怒,“以前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现在你是我妹妹,当然关我的事了。”
从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回音嘲讽道,“如果赵先生健忘的话,我不妨再提醒你一遍。第一,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代表我就和尊贵的您就是一家人,更不敢妄想成为您的妹妹;第二,我画不画画,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隐私,不需要您来横加干涉。你听明白了吗?!”
回音本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和她针锋相对一番,意外的是,这次赵景深却没有,反而只是有些玩味地笑了笑,开口道,“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我本来还想着提醒我亲爱的妹妹一件事,现在看起来是不用了。那么,你好好休息吧。”
“有病!”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有些无奈,原本他是想跟她说晚安的,怎么说着说着又针锋相对起来了,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
终于清静了。回音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床上,动也不想动。
换了新环境,回音以为自己睡不着,却不成想翻了几个身打了几个滚之后就愉快地找周公下棋去了。
醒来窗外已经阳光明媚了,伸了伸懒腰,回音抬手看看昨晚忘记脱下来的手表,七点半钟,洗漱完刚好赶的及去画室。
收拾好东西下楼,以为会遇上让她不自在的人,结果发现,偌大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让她不由一阵狐疑,这么早都出去了吗。她轻巧地跑下楼梯,穿过客厅,走进院子。
庭院很开阔,东面是十余米长的游泳池,西面是小花园,外带两个木制的小凉亭,显得十分雅致。院子中间是长长的过道,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回音一边巡视周围一边往前走,难不成这家人还成心躲着她不成,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昨天还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今天就变了脸色,有钱人都这样表里不一么。
一边腹诽着,回音走到门口,正打算往车站的方向走,眼光一瞥,不由停住了脚步。
几盆花草散乱地堆在路边墙角,昨晚下了场大雨,叶子花朵都被雨水打落在地,显得十分狼狈。
这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花。
昨天光顾着她自己的心情,却把它们落下了。
爸爸说过这些花最是娇贵,需要细心照料。可是有她这么粗心大意的主人,大概是这些花儿们的不幸了。
她真是该死。
可是……
回音猛地想起昨天晚上赵景深说过的话,“……我本来还想着提醒我亲爱的妹妹一件事,现在看起来是不用了……”
不由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混蛋!”
说着抱起花盆就往院子里搬,全然不顾衣服被沾染上泥水。
等把花盆都搬到了小花园里,她松了口气。看着眼前几乎要凋残的花草,她心疼极了。
见死不救的混蛋!
正咬牙切齿间,一个戏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早啊,我亲爱的妹妹。”
回头看到肇事者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回音不由怒从中来,猛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了他360度无瑕疵的俊颜几眼,突然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记“温柔”的拳头。
“你……”赵景深吃痛一声,忍不住弯下腰,说不出话来。
“混蛋!”说完看也不看他,抓起背包就往外走。
直到女孩身影离开视线,赵景深才慢慢转身,脸上褪去痛苦的神色,唇边勾起一抹笑。
其实,昨天他是故意的,故意将她的花盆丢在门外,他想让她生气,因为他生气。他不怕她对他发火,他怕的是她总是对他冷冰冰的样子,看着他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效果……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他伸手摸上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胃,看着小花园里摆着的几盆被大雨“摧残”过的花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小景,你怎么在这儿?不去上班吗?”林姨从早市买菜回来,看到赵景深长手长脚地蹲在花园小径旁,不知道在看什么。
“马上就去。林姨,这几盆花是回音从家里带过来的,让人好好照顾。另外,跟我的千年木、白掌放在一起,正好宜养互补。”赵景深神色有些玩味。
宜养互补?听说过夫妻性格互补的,可没听过花草还能互补的,难不成是她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年纪已过半百的林姨有些疑惑地应了下来。
“还是算了,”赵景深回过身,想了想,开口道,“把这几盆花搁到花房,我亲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