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宗每一届杂役弟子招聘会,都会招聘十万杂役弟子,分为十处大营居住。而城东招募处负责的杂役营就设在城东五里庄,整个庄子被一条宽阔的街道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砖瓦平房,围成一个个大同小异的院落,组成了杂役弟子的营房。另一半则是各种包括铁匠铺、制衣坊、木工房等诸多作坊组成的工坊区。
二人走进了杂役营,由于今日是这一届杂役弟子招聘会的首日,所以入驻的弟子并不多,整个营区都空空荡荡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盏灯笼点缀其间,更显寂寥空旷。
王管事先是带着叶崇来到一座简陋的几乎四处漏风的膳堂里,吃了一顿馒头咸菜稀粥。
然后二人又来到了一间库房,拿出叶崇的身份铭牌,领了一份《杂役弟子手册》,一套灰色的杂役弟子衣衫,鞋袜蓑衣、身份标识等零零碎碎一大包东西。
王管事从库房的杂役弟子那里要了个灯笼,二人边聊边走,路过空空荡荡的营区,把叶崇领进一个无人居住的小院。“过几天,这里人就多了,等到一个月的招聘期结束,你会看到这里都是人。”
“杂役营条件简陋,叶公子只能委屈一下了,所幸今日人不多,还能睡个安稳觉,待得过几天人多了,这里的居住条件就比较差了。不过叶公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想必定然有心理准备。今日已晚,叶公子暂且歇息,明日我再带你去找灵药司的管事,争取能把你安置到药园去,那里很清闲,药园灵气又足,最适合修炼。”王管事唠唠叨叨的,将手中灯笼递给了叶崇,就告辞转身离去。
叶崇接过灯笼,谢过王管事后,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这座小院像是一座放大了的四合院一般的格局,中间是一个十丈方圆的练武场,三面各有三座厢房,另一面则隔着门左右分布着水井和茅房。
叶崇推开了东厢房,房内一面是一溜十人同住的大通铺,另一面则用粗糙的木材草草拼装了一排储物柜。
果然,这个房间内,除了配套的毛巾被褥枕头等杂物外,几乎没什么装饰物,唯一的例外,便是悬挂在墙壁上,和鸿运客栈的客房内一模一样的“太虚千山图”。
这幅做工精致的画挂在这里不对啊,明显和屋子里的摆设不相配啊。叶崇杵着下巴,挑着灯笼,睁大了眼睛盯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幅画有什么稀奇之处,用手一摸,也是比较厚的羊皮纸。
叶崇研究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索性就躺最靠近画的那一侧床上,简单翻了翻《杂役弟子手册》,没说的,这跟中学生行为规范差不多,都是各种规矩,各种禁止,各种热爱……
迅速浏览了一遍后,叶崇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画卷上,睁大了眼睛仔细瞅着。
画卷上山峦叠嶂,奇峰耸立,千山万壑,云雾缭绕,亭台楼阁点缀其上,流水飞瀑蜿蜒其间,好一派超凡脱俗的仙家气象。
看着,看着,叶崇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
而此刻,王管事已经回到了主街上,正要踏进属于自己的独门小院之时,不妨街旁阴影处冒出一个人来,阴测测的开口道,“王管事,今日下午,你为何擅离职守?”
王管事手一抖,听到最不愿听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耳边,僵硬地转过头,借着街边灯笼发出的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一个身形瘦长的熟悉身影,
王管事连忙干笑着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躬身行礼,心中暗叫晦气,口中却道,“原来是陈执事,方才在下见到在内门修行的故友前来办事,出于同门之谊,特出手襄助一二,有不到之处,还请执事见谅。”
“哈哈,王管事在说笑吧,你一个黄土都快埋到胸口的人,也好意思管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叫故友!”陈执事摸了摸自己的几缕胡须,脸上满是不屑。
王管事又惊又怒,脸上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执事何故挖苦在下,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好,有骨气,听说你最近和段老倌走的很近啊,怎么,觉得杂役司池子小,留不下你这条大鱼,想另攀高枝?”陈执事阴阳怪气的道。
王管事听了这话,头上冷汗刷的留了下来,即便心里真有这个想法,但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调动这种事情,只要顶头上司陈执事不松口,自己是哪儿都去不了的。至于能压服陈执事的人,太虚宗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可惜这些人自己一个也接触不到。权衡再三,王管事终于服了软,“执事说的哪里话?在下就是飞到天边,也都是杂役司的人,都是执事手下的兵。”
“哼!口不对心的话,陈某听得太多了。王管事,你也跟随陈某多年,想必知道,陈某一向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看一个人,还得听其言而观其行,你说是吗?”陈执事双手负在身后,意味深长的盯着王管事。
这人啊,就得时常敲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看着唯唯诺诺、蔫头巴脑、彻底没了精神的王管事,陈执事方才慢慢道,“说说吧,找你办事的是人、还有你带进杂役营的人都是谁?越详细越好!”
王管事低叹一声,陈执事的恶意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不管陈执事是想拿此事作伐对付段不同,还是直接对宁叶二人有想法,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参与的了。虽说宁姑娘前途无量,但县官不如现管,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两人的身份。
陈执事摸了摸下颚三寸胡须,阴测测的笑了笑,“嘿嘿,东港宁家的小天才,有意思。”
带着诡异的笑,陈执事朝王管事勾了勾手指,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
王管事内心颇为挣扎,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情。
陈执事立刻脸色一变,面如寒霜,“怎么……”
王管事立刻缴械投降,“执事放心,在下一定办好。”
……
叶崇站在一片白雾弥漫的山林之中,没有鸟叫,没有人声,周围一片寂静。
咦?难道劳资又穿越了。
“喂?有人吗?”叶崇不由大声喊道。
喂,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山谷间传来阵阵回音,除此之外,依旧毫无动静。
叶崇深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开始朝着山林高处爬去,雾气如丝带一般轻轻地飘荡在身周。
山林之中的树木密集,灌木丛生,种类多以黑松、赤松为主,间杂着椴、榛、榆等树木,山石之间,则多是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与野山花。
叶崇毫不费力地爬到了山顶,入目之处,竟是无尽的云海,无数座奇峰耸立的雪山,突兀的从云海之中穿出,直入云霄。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景致,叶崇陷入了沉思。这是梦吗?应该是啊,在这里,我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啊,根本没有先天期所应有的体质与力量。
真是很奇怪啊,难道与那副《太虚千山图》有关么。这里的景象虽然与画中的图不完全相同,但也有可能是视线的角度不同所造成的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或许,我已经在那副千山图中,所见景象才是如此吧。
带着猜测,叶崇开始了探索之旅,他爬过了一座又一座延绵不绝的山峰,踏过了一条有一条蜿蜒而过的溪水。不知过了多久,他正爬到了一座山顶之时,突然感到脚下一空,一股高空坠落感传来……
呼……叶崇一头冷汗的坐起身来,一眼看到墙壁上悬挂的那副图,还有自身正坐于其上的简陋的大通铺,窗外传来的当当的敲钟声,果然是梦啊!
叶崇披衣而起,打开了房门,天色已经发白,代表起床的钟声正有节奏的响着,位于杂役营中间的膳堂已经飘起了缕缕青烟。
叶崇从水井边打了桶水,洗了把脸,便开始活动手脚,按照原先的习惯打了趟虚空拳,舞了趟七十二路虚空藏剑法,身上微微见了点汗,方才吐气收功。
回到屋中,叶崇又清点了一番自己的身价,精钢剑一柄、灵币一百枚、储存空间一尺见方的低级百宝囊一只、《杂役弟子手册》一本、杂役弟子制服一套,然后……下面没了。
哥穷啊,哥大部分的身价,都是表妹替哥抢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了修真界千古不破的真理,一个宗门是如何强大起来的?当然是抢人、抢钱、抢地盘。哥身为修真界顶级宗门太虚宗的杂役弟子,怎么可能不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呢?对了,劳资先把那副画抢走。
哎呀……电光缭绕间,毛发炸起、满头漆黑的叶崇抽搐了半天,望着画轴上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微型符纹阵,气不打一处来。
卧槽,居然还是带高压电防盗的,你说你特么不是有病嘛,这么个高科技的玩意居然放在杂役弟子的营房里,有这么玩人的么。
叶崇骂骂咧咧的重新梳洗了一番,然后把剑插在腰间,套了一身灰土土的杂役弟子制式装,施施然走向了膳堂。
“叶小哥儿,早啊,咱们杂役营条件简陋,昨夜睡得可好?”膳堂门口,王管事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王管事早啊,还好,还好,昨夜一觉睡到了天明。”叶崇也打着哈哈,心里暗自腹诽,昨夜还是叶公子,今早就变成了叶小哥儿,我们有这么亲近么?
“哈哈,叶小哥儿说的好,苦难也是一种磨砺,也是一种修炼嘛。咱们修行之人要得就是心无外物,勇往直前,岂能贪图一时享受。”王管事大声赞扬着,还拍拍叶崇的肩膀表示亲近,“还没吃饭吧,走,陪老哥一起吃,正好找你说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