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把臂走进了膳堂,各自打了份稀粥馒头咸菜。
“杂役营吃住免费,但条件也就这样了。这些凡俗饭菜,吃饱没问题,但对修炼就没什么好处了。平日里,老哥我也是在家吃住,等小哥儿发达了,宗门积分多了,自可花些积分在街上租更好的房子,吃更好的灵材食物,这样才能有助于修炼。”
“老哥说的是。”叶崇自然知道这些事,杂役弟子等级悬殊,待遇也天差地别,应该说,整个太虚宗别看一副无为而治的模样,但内里等级森严,特权无处不在。
作为刚入营的杂役弟子,只是杂役一级学徒,每个月只有十个积分的学徒补贴。而杂役学徒级别共有十级,学徒之上还有役工、匠师、宗师等诸多级别。若是做到了低级役工,每个月就有两百个积分,相当于二十个灵币,基本上就可以在望仙城外过得不错了。当然想要在望仙城内过得好一些,就需要高级役工以上的身份了。
叶崇当然不是来当役工什么的,他的目标是借助杂役弟子这个跳板,参加每年一次甄选外门弟子的登天之路,从而尽快成为外门弟子。
二人边吃边聊,王管事神色有些踌躇,最终低叹一声道,“叶小哥儿,药园的事有些不顺啊,有个大人物说话了,因此……你懂得。”
叶崇睁大了眼睛,我擦,收钱不办事啊。
这还没完,王管事接着又道,“还有,这些日子水运司一直在告急,昨晚,上面临时决定,先把入营的杂役弟子调过去应应急,所以……”
叶崇张大了嘴,卧槽,不办事不说,还要把哥发配啊,这货妥妥的有问题啊。
王管事面色沉重的拍了拍叶崇的肩膀,“这事,叶老弟得理解啊,吃完饭,尽快收拾东西去水运司报道吧。当然,老哥会想办法尽快把老弟给调回来。”说罢,撂下发呆的叶崇扬长而去。
叶崇咬牙切齿,暗自在心里将王管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怏怏的回到了小院中。
很快,就有一个灰衣杂役弟子,拿着一本名录薄,在院外大声招呼叶崇的名字,让其在一刻钟内,带好自己的物品,到杂役营门口集合。
叶崇收拾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把原先的衣物打个小包裹,塞进低级百宝囊中,拎着剑起身就走。
悄悄的哥走了,正如哥悄悄的来;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门口乌泱乌泱的集中了上千人,各种质疑各种不满各种谩骂的声音甚嚣其上,在人群的前方,站着一个如莽牛一般强壮的年轻汉子,其灰色衣衫胸襟上佩戴九道杠的标志,代表着九级学徒的身份。这莽汉子叉着腰,昂着头,冷冷的看着这一群人,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不多时,王管事漫步走来,对着汉子表示人已经到齐了。
莽汉子冷哼一声,“就这些弱鸡?先天期以下的滚蛋,劳资不要废物。”
莽汉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顿时,人群哗然……
卧槽,你一个水运司的苦哈哈也敢如此嚣张,你介是要干嘛?
“吵什么吵!不服出来单挑,只要能接住劳资三拳,劳资就承认你是好汉。”莽汉子又在放嘲讽技能了。
叶崇正跃跃欲试之时,一位倜傥风流的少年剑客,一个潇洒至极的八步赶蟾,已然越众而出。
“在下吴言,炼气一层,只要你能在吴某剑下全身而退,吴某也承认你是好汉。否则,你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一方面是惊叹这家伙炼气一层都没通过外门遴选,这得有多倒霉;另一方面又是为这家伙叫好,毕竟人家正在为自己出头不是。
“呦呵,有意思,炼气一层是吧,就让劳资的拳头来称量称量你的分量足不足。”那莽汉子咧嘴一笑,随即摆开架势,轰的一声,踏步向前,脚下尘土四散而起,起手一个冲天炮,直奔吴言的面门而去,拳未至,拳头前方形成的气压已将吴言的长发吹散。
吴言大惊,面对如此凶猛迅疾到蛮不讲理的拳势,只得飞身后退,同时挥剑格挡。
砰的一声,那拳头崩断了宝剑,又狠狠的砸在了吴言的身上,将其崩飞出十余丈远。
众人再次哗然,只是眨眼之间,就分出了胜负,而飞出去的却是众人看好的炼气一层的吴言,这苦哈哈莽汉子是何等吊炸天!
莽汉子环顾四周,大喝一声,“还有谁?”
众人相顾无言,莫不俯首贴耳。
叶崇暗自比较了一下实力,觉得还是装死猪的好。
哥还年轻,哥有的是时间追上这个傻大粗。
很快,按照莽汉子的吩咐,先天期以下的被剔除了出去,本来有几个先天期以上的也想偷偷溜走,结果被莽汉子一手一个拎了出来,摔了个七荤八素,颜面尽失,从此无人敢投机取巧。
“你们两个,把那小子给我拖着,跟我走。”莽汉子点了点叶崇和他旁边的一个杂役弟子,又指了指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倒霉鬼吴言。
“明白!”叶崇和旁边那个张着一副大龅牙的少年颠颠的跑过去,一人抓起一只手,直接拖着就走。
整个队伍经过了瘦身之后,也就只有三、四百人,一多半的人没有达到先天期。毕竟这些杂役弟子都是来自凡俗界的不足十五岁的少年,没有修真家族和宗门的培养,能达到先天期的少之又少。
众人排成松松垮垮的队伍,沿着青石板路,向着城南码头行去。一路上,载着瓜果粮食的牛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向着城里行去,越是接近码头,道路越是宽阔,人员车辆流动越是密集。
城南码头建在澜江边,百余里长,十余里宽,分成了客运、商贸、仓储、货运等数个功能区,澜江之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首尾相继,遮蔽了数十里宽的江面。
遴选会之前,众人大多数都是从水路而来,对这种壮观景象早已看过不止一次,是以并未大惊小怪,皆一路平静的穿过青条石铺就的宽阔街道,来到了位于仓储区附近的水运司营房。
“好了!各位在这里把名字登记下。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张大力的手下,你们可以叫我力哥或者是力老大。劳资的规矩只有一条,干活卖力的有饭吃,偷懒耍滑者挨拳头。现在,去营房把个人物品放下,一刻钟后,来这里集合。”莽汉子张大力双手咔吧咔吧的一捏拳,恶狠狠的盯着众人。
哗啦啦,众人飞快的跑向十来座空着的院子,一个院子三间厢房,能住三十个人,去的晚了,好位置可就是别人的了。
叶崇也想跑,但无奈还拖着个人,自然抢不过别人,只得和大龅牙拖着吴言走在了最后。
“喂,你们两个,不要往那边去了,拉着这个小白脸,到劳资的营房里住,劳资那间房里,刚好走了几个人。”
张大力叫住了叶崇和大龅牙,示意二人拖着吴言跟着他走。
卧槽,这货不是有那种爱好吧。
叶崇只觉得菊花一紧,一只手不觉按在了剑柄上。
大丈夫岂能受辱,大不了,劳资跟你拼了。不过,万一这张大力的目标不是自己呢?
叶崇扭头看了大龅牙一眼,也见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同样惊疑,二人又同时看了眼被拖在地上的吴言一眼,不得不承认对方颜如宋玉、貌比潘安,即便受了伤蔫了吧唧,又吃了一路灰,也给人一种病态残缺之美。
二人松了口气,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崇高精神,不约而同的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生怕他突然跳起来跑掉。
几人来到了明显是上届杂役弟子居住的营区,不时有几个匆匆而过的杂役弟子,和张大力打着招呼。
进了一间同样格局的小院之后,西厢房正好出来一个胖子,“呦,力哥回来了啊,还没恭喜力哥高升呢。怎么样,晚上有时间么,哥几个弄些硬货,给力哥庆祝庆祝。”
张大力却不领情,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滚蛋,胖子,劳资正发愁呢,哪有时间庆祝。”
那胖子却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打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这世上还有难倒力哥的事?”随即又转头打量了叶崇三人几眼,目光中带着些幸灾乐祸,“这三位就是力哥的新室友吧,哈哈,这个倒地上的肯定是被力哥教训了吧,哎呀,力哥是天生神力,下手没个轻重的,你们要保重身体啊!”
卧槽,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听得哥心里直发毛。叶崇沉着脸,和大龅牙一道拉着半死不活的吴言进了门。
杂役营的房屋样式几乎没有差别,一样的大通铺,粗制滥造的储物柜,以及悬挂在同样位置的《太虚千山图》。
“好了,最里面的那个地方是劳资的,其他的地方你们随便挑。动作快点啊,劳资的时间有限。”进屋之后,张大力大手一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随便选,说好的室友呢?不会这么一个大屋子就张大力一个人住吧,不合常理啊。
二人面面相觑,随即将吴言扔到了床铺中间,争相抢靠门边的床铺。最终还是叶崇身手敏捷,抢先抢到了最外面的床铺,而大龅牙只得一脸幽怨的坐在了紧邻的床铺上。
“床铺选好了?选好就跟劳资走,这个没卵用的小白脸就让他在这躺着。”看样子张大力真的很急,仿佛一刻都不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