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情身材矮小,又得肖远风提醒,忙就地滴溜溜一滚,滚出一丈远,逃离了蛇口。
那蟒蛇灵性非常,一击不中,又自己缩回了洞中。
楚天争见他那水缸粗壮的脑袋,心下发寒,谁想皇后寝宫之中有如此凶物,不说朱天金章没找到,再待下去徒增伤亡,忙道:“我们是来找朱天金章的!又不是帮皇帝老儿除妖!不如就暂时退却,去永安宫找朱英宗!”
他话音未落,那怪莽又复蹿出来,张开大口向他吞来。
他怒骂道:“本想留你这畜生一命,给皇帝老儿添乱!却如此不识好歹。”
说着,他一边急退,一边将‘夕照’剑展开,运起鸿蒙未分,划出道道剑圈,将他的血盆大口塞满了。
那怪莽鳞甲尖锐,可口腹之内都是软肉,如何挡得住利剑削刺,吃痛之下,血流不止,凶性大发,分叉的舌头吐出一卷,就缠住了楚天争的腰腹,往口中一带,就要吞下。
李长生哪能袖手旁观,本想刺瞎蟒蛇的眼睛,看楚天争遇险,忙宝剑竖削,剑光闪过,将那蟒蛇的红舌斩断。
那怪莽见一击无功,又负伤痛,正要缩回洞中。
在洞口却早站了一人,正是刚刚险些被咬到的段七情。
他抱起蛇身,运起蛮力,抖上三抖,好似摆弄一个粗绳,将怪莽的蛇身,震得波浪起伏,用了一拔,‘登登登’将怪莽剩余的下半身也拽出好大一截。
那怪莽吃痛之下,身子一卷,将段七情缠住,扭头便向他咬去。
楚天争与李长生连忙跟着急斩蛇颈,虽入肉不深,但也让它头颅一偏,错过了段七情。
段七情不惧蛇身缠绕,只一味得将那长蛇往外拉,防它再钻入洞中,只拉出一丈长,还没露出尾巴来,哼声道:“这蛇也忒长了。”
三人独斗长蛇,只有肖远风没有动手,只看那蛇发呆,等它要咬人时,便给他来上一掌,让众人不受伤害。
三人力气渐弱,蛇却越斗越勇,楚天争见肖远风出功不出力,怒叫道:“大庄主!此时不是讲风度的时候,有什么绝招赶紧用出来。”
肖远风悠闲地道:“你们何苦跟一个畜生较劲!不如放他回去吧。”
楚天争边用剑刺向大蛇的双眼,边拿眼睛瞟向段七情,叫道:“你家庄主!平时也这么呆二?”
段七情怔了怔,却接着说:“那不叫呆二,而是痴。我家庄主有仁心,未曾杀生,平生立下宏愿,当令天仙岛重归平静。所以最见不得乱杀无辜。”
楚天争知道这滥好心,软性子,最受不得激,只拿言语挤兑他说:“肖公子。我知你心怀天下。如今却连这恶莽也降服不了,如何救得了天下苍生,更不用说制止天仙岛的杀戮了!”
肖远风温和的脸上,也现了几分怒色,接口说道:“我知你是激我出手!但我偏要给你看看,不用杀戮也能阻止干戈。”
说着,他又自袖中取出一宝,却是座琉璃水晶塔,七层高,晶莹剔透,塔顶上有一个金色的塑像。
他掐了法诀,‘嗡’那水晶塔从他手上飞出,直入殿顶,越变越大,直到一人多高,滴溜溜在空中直转,好似旋转的冰灯,露出七彩毫光,忽然自塔顶中,射出道金光,只将那怪蛇一卷,摄入塔内。
那水晶塔才停止了旋转,缩回巴掌大小,重新回到了肖远风的手中。
他面带得色地道:“如何?”
楚天争在他掌内细看,只见一条小蛇,好似蚯蚓一般在塔底游弋,不时冲撞水晶壁,却被金光挡了回去,果然神妙无比。
楚天争竖起大指道:“果然玄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七层妖塔?你若早用出来,我们何须如此辛苦。”
肖远风撇撇嘴道:“你道法宝是这般好用的。似这等摄拿擒敌之法,最耗精神。一则以元婴之力勾连天地,引起法则共鸣,二来还要供给法宝所需的元气,差上一丝一毫,它也不给你干活,三则法宝要能放能收,若收不回来时,多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不过此宝却不叫七层妖塔,有个名头叫做……琉璃净土十方寺。”
楚天争强忍着憋屈,笑道:“你这么说来,养个法宝,比熊孩子还难养多了。”接着他话锋一转,道:“这蛇你自然可以关起来,便不再争斗了。可那三十六天仙岛的高人,你也准备都关起来么?”
肖远风闻言一怔,讪讪说:“我还没想好!”
楚天争见他有些低沉,也不再撩拨他,说:“我没你那么大的志向,只想与天斗上一斗,看是它亡我,还是我干翻它。”
肖远风拿出一面镜子,想照看一下他的人生轨迹,却朦胧一片奇道:“我这天道镜,最善看人间福祸,不想却看到你的身影。只看到命运下不屈的呐喊。”
两人说话时,李长生早已跳进了那蛇洞之中,查探明白,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两个人。
一个宫装美妇,约莫三十多岁,圆润丰盈,不施粉黛,却自有几分雍容,披着金丝碧烟罗,此时面带惶恐,跪倒在地说:“你们是朱英宗请来杀我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只听她接着说道:“你们杀我便好了!只是求你放过我儿子。”
楚天争看地上那肉墩墩的胖子,包子脸小眼睛,此时身体被布条缠满了,裹得跟木乃伊似的,昏迷不醒,正是朱青宇。
此时听了他母亲说话,猛然跳起,伤口崩裂,流出血来,尚不知道,直摆了个姿势,将皇后王月娥挡在身后说:“哪个来杀我娘?”
他瞪红眼睛,也不看人,只吼道:“是你么?是你么?是,嗯?呆霸王,你来皇宫做什么?”
楚天争见了他,也道:“四胖子!我没事儿杀你娘做什么?只是看这里戒备森严,还以为你老爹在此,特地进来寻他麻烦。抢回我的东西!你不在庆王府,也来皇宫做什么?”
见到楚天争,朱青宇也清醒几分,听了他的解释,精神一泄,才发觉伤口崩裂,瘫软在地,喊起疼来。
王月娥早就心痛万分,边给他止血,边自嘤嘤啼哭。
朱青宇边躺在地上冷哼,边说:“今日我父亲出宫去了!你们却是见不到!”
楚天争忙说:“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个时候出宫,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
王月娥听得这话,止住啼哭,接口道:“这个,本宫倒是知道一些,想来是去接那些个小浪蹄子去了。你来我这寻他,却是找错了地方。夜间寻他时当去紫云殿。他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呢。若不是有小黑护着我,恐怕我早就被他一杯毒酒赐死了。只是连累我儿受一番毒打。”
原来,今年年初,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狐媚女子叫做于仁雪,当真倾国之姿,将朱英宗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自从被接到宫中来,没有一日不留宿的,如今掌管了紫云殿,越发猖狂,今日说有几个同门师妹,自九天之上而来,想要与皇帝去十里之外的拜仙台迎接,朱英宗自然欣喜而去。朱青宇今日进宫,见母亲被团团围困,自去找皇帝理论,刚好碰到这事,劝阻不住,还被打了一百鞭,皮开肉绽,只好暂时留在宫中养伤。
朱青宇还自愤恨地道:“他一定还在恼怒那几个黑鸦军的旧事!不然怎么下如此辣手!我先前在他门前跪了一夜,还不肯原谅我!哼!”
李长生听了半天,说:“这次白来一趟!皇帝老儿不在,去哪找朱天金章?”
肖远风也在慨叹,楚天争却问朱青宇说:“四胖子,你可见过朱天金章?”,忽然醒悟他不识得,忙将金卷拿出,给他看,说道:“就是这个金画。”
朱青宇只拿眼余光一扫,晒然道:“哦!你说这骚包金卷!秘宝阁中有大把!我还道什么好东西,值得我老爹去抢!”
楚天争怒叱道:“你个不识宝的憨货!连皇帝老儿都要抢得东西。你当根稻草。”
朱青宇伤口重新被母亲包好,没有了先前的疼痛,起身道:“不管多少,我去取来还你好了!你们不要伤害我娘!”
楚天争说:“我自去找你爹麻烦。与你娘无关!”
肖远风不想如此峰回路转道:“如此,便极好了。”
几人正在说话,外面侍卫统领早到了,聚集了五百人,却不敢进屋,只在外边喊道:“屋内的贼人,休伤吾主,你等已经被重重围困,还是早早束手就擒吧。”
楚天争看着这些出功不出力的侍卫,捅捅朱青宇道:“你家的侍卫都跟你一样二么?”
朱青宇冷哼一声道:“他们只是懈怠散漫,最擅长见风使舵,若是于仁雪的紫云殿,早冲进来邀功了。我们走!”
说完,当先跳回了蛇挖出来的密道。
楚天争尚自纳闷,王月娥早看到了那黑蛇在肖远风的琉璃净土十方寺中左冲右突,忙向前求道:“肯请这位仙长,能不能将小黑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