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这是第二次,我坐着马车,在古老的大地上行走。
第一次是为了去朝歌,苏护老爹为了把苏妲己献给他,而我半路无意掉进了这个时空。
第二次还是为了去朝歌,只不过是他坐在我身边,认定我是他要找的女人,无所谓我叫蒋晓莜,还是苏妲己。
小雷和伯邑考成了彻头彻尾的随从,在马车外策马同行。
帝辛的心情似乎很好,牵着我的手一直不肯放松。
“苏妲己,妖妃,纳命来。”有人从松树顶端跃下,将马车顶棚砸出一个大洞,他的匕首在我喉咙的距离只有一公分,帝辛的剑根本扯不出来,狭小的马车空间,凝聚成死亡的气息。
血,从我白色的锦袍上滴落。
他的匕首无力地在我的颈间划了一条淡淡的血痕,帝辛抬起脚,把他从马车里踢落出去,他的背后插着一支雪白的笛子。
小雷的笑容消失了,他拔出雪舞,白色的雪舞沾染了无名剑客的血迹。
“帝辛,你一定要带妲己回去?”他挡在我和帝辛面前。
“是!”
“你知不知道你带给妲己多少灾难?”他的手举起,雪舞直逼帝辛的脸。
“知道。”
“那你还要带妲己回去?”
“因为她不在我身边,我宁可现在死去。”他的理由那么充分,那么自私,可是他转脸看我的时候,眼神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晓莜,我知道我还是没有办法给你平静的生活,可是我自私地做不到放你去天涯海角。”他拉着我的手,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小雷的笛子,和伯邑考的忧郁都被排斥在我们的世界之外。
“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抗衡,可是我真的很累,我就要撑不下去了。晓莜,你可以选择,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也不在阻拦,不在追逐你。”
“帝乙在临死前,哭着对我说,我的手上将沾染殷商死亡的鲜血,他说我是个被诅咒的人,被人间屏弃的人,他在后悔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一直在试图,试图告诉他,他所收到的预言是骗人的,我不会是一个亡国之君,我努力扫平所有殷商外族的敌人,山戎,狐戎,被我驱赶到疆土之外,我以为自己的国土会是安稳的。”
“可是有人就在我身边,密谋着一场腥风血雨。梓童的死不过是一个警世,告诉我那一切的贤明圣君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该来的一切还是要来的。”
“晓莜,如果你愿意,请你守在我身边,我不敢说一定可以让你幸福,可是我一定会用自己最后一滴血守卫你,你是我的支柱,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帝辛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我看清了他悲伤的根源,是不可扭转的宿命,我不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古人,我不相信有什么是一开始便被注定了结果,我要守在帝辛的身边,我决定。
哪怕扭转了历史,颠倒了天地,我将从他身边消失。
如果没有周朝,没有春秋战国,历史的蝴蝶效应,也不会再有我蒋晓莜。
我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他,我知道他不会了解,可是如果我说了我会消失,他就会放弃整个坚持的理想,让殷商在一夕毁灭,我知道毁灭的结果是他将在摘星楼葬身火海,我不会让他死,不会,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乾坤混乱,我也在所不惜。
“苏妲己,妖妃,纳命来。”每个来的刺客都喊着这样的口号,可是每一寸杀机都指向帝辛,我——不过是个幌子。
可惜这些人当真喊错了口号,如果他们直接喊着“帝辛拿命来。”也许坐在边上的一红一白两个人就不会出手了,可惜他们喊着苏妲己的名字,于是在他们的剑还没有出手的时候,身后的那两个人已经出手了。
我们坐在客栈里,那一个端着碟子的孩子,不过才十岁,他的剑出手很快,可是在他出手的瞬间,我挡在了帝辛面前,冲着他微笑,那一瞬间他竟然分神了,于是下一个瞬间,他的血就流到了我的脚边,他扯着我的裙倨,带着微笑说,“妲己,你果然是一个妖妃。”然后就带着笑容死在我的脚边。
我的心慢慢冷起来,也许看过了太多的鲜血,于是我的笑容变得阴冷,伯邑考叹着气说“妲己,你变了。”我冷冷地看着地面的血,“也许吧,是人都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