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灰色的朝歌,我又回来了。
黄飞虎带着王朝大军,在朝歌门外三里的地方就摆下了阵势迎接,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宣告天下人,纣王出宫了,为了寻找一个被逐出宫的女人?
王是在出尔反尔嘛?
王是在沉迷女色嘛?
朝歌百姓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我坐在马车里,从缝隙里看着不满,被强烈压抑的不满,这种不满是星星的火种,也许会在朝歌燃烧起熊熊无法扑灭的野火。
我撩开马车上厚厚的帘子,从里面走出来,翻身跃上马背;我微笑着环顾四周,那全都是帝辛的子民,从现在开始,也是我的子民。
帝辛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是朝歌,虽然是他的地盘,可是隐藏的危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我明亮的笑容,点亮了那些愁苦民众的脸,才几个月,那些平静生活着的朝歌人民,怎么变成了一群面黄肌瘦的奴隶?
有一个年迈的婆婆挤在人群中,从她头发上缠着的绿色丝线,就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奴隶,不知道这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是不是躲在阴暗角落的某个人送给帝辛的另外一份大礼。人群中散发着一股微微的臭味,老婆婆的腿脚不稳,摔倒在人群里,没有人看见她,她就像蝼蚁一样,被淹没在人们的脚下,我坐在高处,在马背上,看的清清楚楚。
我驱赶着小冥,它顺从地走向人群,人群自动分开,老婆婆像是潮水退后留下的一滴水渍。我伸手给她,我手上的鲜红色蔻丹那么耀眼,在金色阳光下,像是刺目的血。老人浑身发抖,像是看见了死亡的讯息,她佝偻起身躯,盘缩在地上,向我叩头,
“求娘娘放过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孙子需要照顾。”
“求娘娘……”
地上微微的血痕,我用马鞭制止她继续叩头,翻身下马,递给她一枚血色的贝壳,那是顺手从敖丙的龙宫里拿来的,这龙宫里不过是奢侈的装饰,可是在寻常人家却可以抵上三头羊的市价,或者更多。
人群倒吸着冷气。
我把马鞭砸在地上,“我就是苏妲己,让你们的王千山万水寻找回来的女人,我会带给你们新的幸福生活,给你们带来足够的食物,和足以御寒蔽体的衣服。”
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欢呼,连同我脚下的老人,都用一种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我。
死一般的寂静,我掠过黄飞虎的脸,他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就是史书上忠肝义胆可以因为纣王昏庸不得不加入敌方阵营的好人嘛?我的心里忽然打了一个问号,如果他将背叛,那么他于我和帝辛一定不是好人。
“她?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人,王的女人,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一个浑身带满了贝壳制品的女人,肥胖的,看不见眼睛。她走到我面前,仿佛没有看见我一般,一脚踢开老婆婆,拿过她手中的贝壳,“这个是我的了。”
我瞪着她,可是她完全没有看见我的存在般的,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着那枚血红的贝壳,“这是一个好货色,可是换来不少上等的胭脂水粉。”
我的马鞭向她打去,却被她的肥手一把拉过去,转鞭,想向我打来。
有人洪钟般的声音,“谁敢打王后?”
那女人的手一抖,马鞭落下。帝辛站在车辇上,向着众人,用手指指向我,“她——就是你们新的王后,殷商的王后——苏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