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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如雪花纷落是少女心的余热?其四

“你看你看,这是那边捡到的~”

“哇——好漂亮的簪子,给我看看!”

“什么啊什么啊!”

雪并不会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路边并不起眼的地藏石像。

“喂,谁捡到就是谁的啊!看完了就还我!”

“知道了嘛,就是看看嘛这么小气!”

“哇好漂亮,这应该是人类的东西吧。”

雪并不会出声,但周围的一切都在用心聆听,盲目地,不曾筛选地一并接收。

“喂喂你们看,那边那个…..”

“唔哇,是新来那个的雪女诶,超恶…….”

“别管她了我们走吧?”

所以,雪的周围总是那样安静,沉寂。

————新东校?教导室——————————————河童时09:40———

“地底那边的联络人已经到这边了,但是那个家伙说想要先逛逛,晚上再找你。”女孩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黑色眼镜框,举着手机,盯着一屏幕的颜文字抖着眉毛。

“嗯,行,那你也该过去了,把这份材料带给小恶魔,顺便帮我联系一下那边担任工事的土蜘蛛。我看看可以的话让她们明天上午就开工吧,具体事项直接找小恶魔就行了,”天狗拿起一份棕色的文件夹,抬头递给眼前的少女,“另外告诉小恶魔一声,呃,说她干得不错。”

“知道了…….话说你这屋里怎么这么热啊?空调怎么了?”

接过文件夹,封兽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然后干脆拽掉了领口的蝴蝶结。

“啊,荷取姐说要换个无氟的,在我这里试验一下,最近还在调试所以就没开——没关系,心静自然凉。”

“那是唯心论的发言——得得得别跟我解释,我不听!”

闭上刚准备开始讲解情绪与脑电波对感温能力影响的嘴,白帝白蜥笑了笑,然后便埋头继续写起手里的讲稿。

“话说啊,你是不是也变得多虑了?”临出门,像是想起什么话题一样,封兽转过身来,“学校刚建成的时候觉得你还是挺放得开的,怎么现在一个外界的人类就要关注到这种地步?”

“像这种问题,就是多余的,”没有抬头,白帝白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笔,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这个男人完全可以完成多线的思考,“我既然要招他就一定有用,对于初来乍到的人自然也要多加照顾。”

“照顾到让尼姑去管妖怪恋爱的问题?”

“啊你说这个,这个问题说起来我只付一半的责任。我当然也想知道霍瓦特罗克展现出和以往资料上完全不同状态的原因但——我自然知道那里面应该不会包含着恶意,但姑且还是要确认一下吧,和妖怪打交道我还是新手啊。”

“那你啥时候成恋爱达人了——等等,付一半责任是啥意思?”彻底将手从门把上放下来,封兽皱起眉头。

写上最后一个句号,整理好桌面上的一沓文件,白帝白蜥开始上下翻腾找起什么东西:“嗯……怎么说呢,我只负责‘没有恶意’这一方面——【恋爱】这一部分是另一个家伙加进去的。当然要说那是‘专家’的话丫一定会长篇大论跟我讲自己如何如何称不上专家什么的——总之,他的结论是:机会难得,合理地推一把就算助人为乐了。我一听,还成,就按他说的做了。”

封兽一脸嫌弃:“咱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始管感情问题了?谁啊那是?”

“没事没事,你就别管了——以前没有,现在要开始学着做了。毕竟我只擅长讲道理,男女之间的事是没道理可讲的,暧昧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啊——那啥那什么放哪了——”

“左边最下面的抽屉里。”

“没找见啊?”

“最里面!”

“咣当”、“嘶——”,办公桌后传接着传来一阵碰撞和男人倒吸气的声音,眼瞅着连办公椅都翻了。最后,一只手精神地伸了出来,举着一个红色的印章挥了挥。

封兽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房间。

————人间之里?西区长街商道—————————河童时01:11———

从命莲寺出来,雪女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圣白莲那之后不曾再用什么刁难的语调去问那些她想都没想过的问题,但一次明确的提出就已经足够在这个看似强硬的女孩心里留下足够的冲击。而那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圣人则完全化身成为了云居一轮口中“下午三四点言情档里的母亲”的角色,详细盘问了有关自己的几个孩子在学校的表现以及学校的诸多事项,搞得好像家长会散会后的场景一样。虽然也在寺庙里蹭了一顿饭,但蕾迪完全没有赚到的感觉。

而关于圣白莲的说辞,蕾迪也是大体明白的。毕竟现在是处在幻想乡的变革时期,要在动荡下保护弱势群体——也就是人类,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而重点关注外界调入的唯一教师资源也是理所应当的——自己的行动无疑会受到一些监视和揣测。

符合逻辑便可以适当地接受,在这一点上雪女和某个腹黑主任倒是不谋而合。只是对方给出的那两个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字眼,一时间让本应该有所准备的蕾迪大脑短了路。

走在街道上,雪女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周围的行人见者无一不神色骤变,纷纷绕道而行。

恋爱?人类和妖怪吗?那是在开什么玩笑?蕾迪在脑海里否定着,嘲讽着,就像要刻意将这件事放在一个绝对无法通融的对立面上一样——因为她无法想象,也不曾想象过接受了这种事情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而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会对未知的事情充满毫无理由的恐惧和抵抗。不论是【恋爱】还是别的,这种感情是不会出现在身为雪女的自己身上的,所以现在支撑自己接近他的理由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和自古以来妖怪的猎奇心罢了。对了,还有“学生和老师”这样一层关系,甚至还有“班主任与班长”这样的设定呢,所以会有较长时间的相处也是无可奈何的——蕾迪这样想着,确信了这个逻辑,正如在过去几个小时里反复确认的结果一样。

而且,自己是不配,也是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感情的。

自动门打开,感受着【日常精品】那令人舒心的冷气,蕾迪默默减轻着肩头的压力。然后本能一般,斜跨了一步,让一对人类情侣从身边通过。而望着那对情侣们回应过来的友好又带有一丝胆怯的笑容,雪女不禁再次绷起了脸。

然后人类情侣就被妖怪吓跑了。

回过头来,雪女无意间捕捉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那是一只小影狼,正盯着商店的地图,用指尖指着,有些焦急地找着什么。要是在平常雪女会想都不想地掠过她,哦不,或许对象是这个女孩的话倒也不至于连招呼都不打——但是今天蕾迪感到自己异常地想上去搭个话,这种想法没有来由地充斥着她的大脑,都快要从那白色的头巾下喷出来了!

只有今天,只有现在,雪女隐约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起码是能够听自己说话的人,而今泉影狼或许就是一个好的聆听者——因为就算是看着都很治愈!

“影——”

“啊啊啊啊喂喂慢着慢着!”

蕾迪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低沉但惊慌的呼喊给打断了,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带着一副宣传用的支架式海报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刷”地挡在雪女眼前,正好将雪女和来者遮住!今泉影狼眨着大眼睛回过头,望向身后,只见正门面前竖着一个宣传海报,上写【超人气!守矢神社女子摔跤例大祭!】,并印有身着大尺度的摔跤紧身衣,该神社的某神明大人比划着V的样子——乖巧的女孩赶紧红着脸别过身去,晃晃脑袋,重新专心于商厦地图之上。

“居然就接受了吗!?”蕾迪面前,弓着身子扶着支架的人低声说道,槽也不知道在吐给谁听,“哪有海报会放在这种地方还冲着里面的啊……这也就是今泉影狼,换个人就暴露了——”

“那个,你哪位?”蕾迪有点看不清状况。

“好的——听我的口令!”

“诶?”

“3!”

“喂——”

“2!”

“等—!”

“1!”

随着一声令下,趁着今泉影狼的视线不在这边,那人两手举起支架向左侧横向迅速移动开来,脚步轻盈,姿态专业,一看就是尾行老玩家——呃,一看就是潜行的好手。而蕾迪不知为什么也下意识地跟着眼前的男人一溜烟跑到一边的立柱边,和后者一起蹲在装饰用的花坛和栏杆之后,兴许是一时间被对方的气势和事情的走向带了去,又或许是因为脑子一时混乱——总之等雪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处于了一个暗中偷窥的位置,再想往外走都没机会了。

“等等!什么情况?!”

“再等一下!拜托了一下就好!”

男人猛地凑了过来,双手撑地,而他的样貌也猛地映入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雪女的眼帘: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身人间之里随处可见的便装,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多看几遍都不会留下什么印象的大众脸,此刻那蓝框眼镜的镜片后,黑色的瞳孔中满是恳求的神色——另外,还有一些抹不去的,某种象征着狂热的异样光芒。

“那个女孩那么来者不拒你要是过去一定会被留下的!”

被这样完全不按照情理出牌的人如此近近距离地恳求,即便是雪女都不禁稍稍愣了一下——而就在这时,影狼那边似乎有了新的发展——

“啊,今泉同学,总算找到你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找到那个什么咖啡什么的……真的对不起!”

一个男人来到今泉影狼身边,看起来十分健硕,身高也十分出色,十足的运动系的感觉。而雪女也意外地有点印象,似乎在学校的篮球场上见过这样的人——又或者篮球场上几乎都是这样的人,总之从那人的感觉和口吻来看,对方似乎也是新东校的学生,而且是个人类。

“那个,翘课出来不太好吧?你有什么事呢?”今泉影狼背着手,有些怕生或是害羞一般不时望着一边,在对方身材的衬托下,几乎快弱成了一团萌物——不过即便如此,即便不是满月,那也是对方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妖怪。

“你们班老不上课真好啊——啊,对了对了,这个还给你,”男人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束东西,被细心地抱在一块白色的手绢里,雪女定睛看了看,从那暗红的颜色和质感判断出那是一束毛发,或者至少是类似的东西,“前几天在这里的店里看见,想着应该是你的东西所以就买下来了,这个,应该不会真的是你的吧?老板还说狼女的毛发有辟邪的作用,也太邪乎了。”

“诶诶?!你,你买下来了吗?”

“诶?”

即便是从这个角度看,也能看出影狼此时的表情和扭捏的神色:“啊……这个的确是我……前一阵子换到这里的东西啊,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们班组织以物换物的活动来着,所以就……”

男人像是石化了一半,隔着老远都能看见耳根都烧红了,要不就是尴尬,要不就是被萌的不行不行了。

“实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要不你说这是多少钱,我补给你好了——另外,这个请还给我!”小影狼也是一样盯着一双红红的耳朵,激动地道着歉。

“诶?你要要回去吗?”

“嗯!那个……那个,总之请你还给我!真是不好意思!我会给你钱的”

雪女咽了咽嗓子,今泉影狼的心情她多少能够理解,毕竟让不是很熟的人保管自己的头发什么的——对于老实的小影狼来说可是完全出局的行为啊。

“不止是这样,”就像是看透了雪女的想法,蕾迪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而此时男人不动声色地低声道,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据我所知今泉影狼是很在意自己的毛发的,满月时的她能够因为班级活动的关系爽朗地将自己的毛发卖给别人——但满月后的她就不一定了,现在她也一定是开始感到后悔,想要尽力去弥补吧——但是,会让你这么做吗?”

蕾迪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然后转头望向那两个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那不行——既然真的是今泉同学的毛发的话,我就收着好了——对了,辟邪效果是真的吗?”

“诶诶诶?!不行啊,还给我啊!呃,是真的……”

“不行不行,交易是交易,我们都是上学的人啊,今泉同学也知道的吧。你既然转让了所有权,这就不是你的东西了——好了好了,也算是长个教训,我不买的话让奇怪的人买了去怎么办啊,以后不要乱卖头发了啊。”说着,男人将东西小心包好放回包里,“好了,再不回去我就死定了,我们班老师的头槌啊——走了啊~”

“啊!喂!啊……再见……”向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影狼跑了两步,接着只是挥了挥手,有些沮丧地嘟囔着,“真是的……”然后,今泉影狼也独自小跑出了商场。

“辛苦了——”

从假花后站起身来,男人抻着筋,接着便像工作结束了一样开始收拾东西,熟练地拆着身后海报的支架。手里一边忙乎,他自顾自地叨叨着,不像是在说给谁听,反而像是一种习惯性的自说自话:“这样头发就是比较有力的联系,然后还要有个共同目标,都是学生的话把考试作为合作内容也不错啊…….对对这样一边学习一边加好感,这样我还得去听听学校的课么……嘶,好麻烦啊没有别的路线——”

说着说着,男人的声音停了下来,接着,猛地回过头来!幅度之大让他把自己整个摔在了地上!接着便和海报与支架纠缠在了一起,但还是扭曲着身形跪倒下来!

“对,对不起!万分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我该死!我有罪!看在我是人类并且会给你的同学带来幸福的份上饶小的一命吧!请问您是哪位妖怪大人!?”

雪女沉下心来,在混乱到不能附加的思绪中只明确了一件事: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十足的怪人,而且,自己完全不想和眼前这个家伙扯上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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