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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如雪花纷落是少女心的余热?其二

————人间之里北区三町目——————————————河童时8:10——

站在木造的古旧三层公寓面前,三个女孩,两个表情僵硬,一个乐呵呵的,但都驻足不前。过往的行人都不禁将自己的视线在少女们的身上多逗留一会儿,然后小声地与同行的人说了些什么,甚至还有板着脸逃命似地跑着离开的,怕是理解错了什么。毕竟在现在的人间之里,虽然妖怪都很平常走在人群间,但很少有这样停下来盯着一处普通住所看的。至少,自从这里105居住的那个已经变成妖怪男人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妖怪来访过。

船长村纱水蜜,土蜘蛛黑谷山女,以及班上小恶魔三姐妹中最小,最脱线的那个妹妹,来到了自己老师的住所门前,三个妖怪手里纷纷提着三兜子慰问品。

多么神奇的组合。

————新东校教学楼?【妖?B班】—————————河童时7:30———

“该不会是你干的吧土蜘蛛?”

“哈!?”

老师不在的教室,船长村纱水蜜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带着狐疑的验光看着黑谷山女,似乎是话里有话:“呀,虽然也没什么根据,但生病这种事怎么看都——”

“你想打架吗?”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黑谷山女暴起拍案,“我怎么能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之前不还说要不整点梅毒弄死他算了什么的……”邻座的毒人偶,梅蒂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娃娃,却语出惊人,直接吓得黑谷山女周围的妖怪们各自退后了一步。小恶魔三姐妹抱成一团,虽然有一只看上去完全不明白大家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象征性地扎在大姐怀里。

眼看着,土蜘蛛的脸就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看着周围的妖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是之前,再说我又不会真的去做!”辩解着,放在平常黑谷山女是不屑去为这些事计较的,只是这一次生病的不是哪个倒霉的路人或者招惹了她的妖怪,“操真不是我干的啊!梅蒂欣难道不是你干的吗!?”

梅蒂欣也站起身来,举着人偶,用危险的眼神盯着黑谷山女:“我怎么可能精确地把人毒到感冒啊,一般都是直接毒死好吧?说话前过过脑子好不?”

“你们两个冷静一下!”老好人秋静叶赶紧扔下手中的小铲子上去劝架,一边用埋怨的眼神瞪了村纱水蜜一下,“船长你也不能擅自赖到黑谷同学身上啊……不过,真的不是你干的吗?黑谷同学?”

“就是说你也不相信我咯?!”黑谷山女眼眶都红了起来,此刻少女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情感——生平第一次,她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委屈。像土蜘蛛这样的妖怪,从未需要过对一个人类的安全负过什么责任,即便自己双手沾满谁的鲜血,也没有任何妖怪会来责怪她,因为这就是她的存在方式。而所谓存在方式的剥夺,实际上,就是没有任何存在会在站在你的这一边这样简单的事情——对于某个天邪鬼来说,生来就不曾与什么人同行的她才会如此扭曲,才会如此脆弱。现在换作黑谷山女,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所感受到的这一点“委屈”是过去天邪鬼所背负的唯一的,除了“翻转”之外的个人情感。

正当土蜘蛛禁不住想要夺窗而出,再也不回来的时候,一个比平时温度要高一些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行了,你们都消停消停。”

雪女就像她所象征的季节那样令人冷静,不如说令人们静默。但是,坐在自己的冰柱之中,她的表情却不像她的声音那样沉稳,反而,有一些意外的踌躇和些许的急躁。

“这可能,是我的……呃……失误。”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蕾迪没有说出“错”这个字,因为她并不是会轻易承认自己错误的类型。站起身,雪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什么意思?”秋静叶皱起眉。

“你们俩一起做了什么会感冒的事吗?”不解风情地问话自然来自船长。

对着秋静叶,以及其他同学疑惑的眼神,雪女感到很不自然,握紧了自己的包,她的眼睛看向了别处。然后甩了甩头发,雪女迈开步子走向了班级门口,头也不回:“没有向你们解释的理由吧,总之你们知道可能是我的……失误就好,既然没有课各位就可以回家了。”

说罢,就自顾自地离开了班级,留下一班的妖怪面面相觑。

“雪女是什么意思?”

就连智商最高的河童都没搞懂蕾迪的意图,那是因为她们光顾着点智商了,河童的情商基本都是负的——反倒是不起眼的狼女,坐在最后排突然“噗嗤”地笑了出来。

“笑啥呢小影狼?”村纱水蜜有些好笑地看着身后的今泉影狼。

“没啥,只是因为班长她太不坦率了啊,那样强调是自己的原因,不就像是在帮黑谷同学解围一样嘛~”今泉影狼眯着眼,歪着头看向土蜘蛛,“我也相信不是黑谷同学做的哦~毕竟黑谷同学可是连人间之里都不怎么去的嘛,最近也没有什么人类是死在黑谷同学的能力下的事件不是嘛?”

看着今泉影狼的笑脸,就算是黑谷山女,此刻都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捏一把的冲动——不变身的狼女,简直可爱到可以当做吉祥物一般的地步,人畜无害都不够形容她了。

“而且,”许久不说话,表情学研究生秦心突然在一个角落冷不丁地插进话来,空洞的大眼睛比起以前来说稍稍精神了那么一些,“方才吾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新掌握到的【委屈】之感,无论是色泽还是气味都非常纯粹的【委屈】。足可说明黑谷山女没有诳骗众人。”

“你啥时候学的【委屈】啊?”拉着黑线,船长为首的好几个妖怪一脸“你可拉倒吧”的表情瞅着秦心,而且集体无视了面气灵对于感情的形容方式。

“前不久吾辈去人间之里铃奈庵租书屋时就习得了【委屈】的形态,”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不知是不是错觉,面气灵说话时眉宇间竟然有那么一点可以读解的“得意”之感,而众人放纵她继续说明的唯一理由就是现在紧张的气氛亟需这样一个耍宝的人来缓和一下,“老板娘本居小铃当时便散发着强大的【委屈】和一些吾辈尚未理解得感情。”

本居小铃:说好的让我去上课呢!?为什么【日常精品】的内部会整个翻过来而我连进都进不去啊!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出来,尾随着你们一路走到合作社,却只能站在大门口远远地望着啊!没人介绍也没有个说头,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融到妖怪之间去啦!那个魂淡教师那之后又死去哪里了啊?!骗子!都是骗子啦!

于是全班同学确切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委屈】。

————人间之里北区三町目——————————————河童时8:40——

村纱水蜜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神情慌张地看着和自己组团的另外两个:“那,究竟为什么探病的会变成我们三个啊……”

恶狠狠地瞪着船长,但很明显心里也没底的黑谷山女咽了咽嗓子:“我,我是来证明自己什么也没做的啊!顺便看看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新的病菌之类的罢了。酒井老师是外界来的对不?对,对了!作为幻想乡的疾病监控专家,物种迁移前的疾病预防检测什么的不做好可不行啊!”

瞎J8扯,那你之前都干嘛去了……船长表示她死了几百年都没听过这么无聊的借口。

“那你又是为啥来啊?”

“我不是——”被反咬一口,村纱水蜜表示自己的借口合理多了,“我这不是……代表班级送爱心来了吗?她们攒好慰问金塞给我我总得买点东西送来吧?雪女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说说,这有责任感的人就是没办法啊哈哈。”

“你还有责任感……当初是谁要把主任淹死在农田里的来着……”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俩啊,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确实这个房子的结构是蛮有意思的但也不能老看着啊~外面好热啊~”说着,红色卷发的小恶魔就吹着口哨大步地踩上了公寓的外挂楼梯,走了两步,冲着铁质的楼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开心地蹦起来,“哈哈哈~妖怪走楼梯——嘿嘿嘿嘿(可爱地笑)~”

看着那只心情莫名其妙好到爆的恶魔,村纱水蜜和黑谷山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是干什么来的?!然而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因为如果再不动作,那只小恶魔就要自己一个人敲门了!

瞬间跳上二层,合式公寓的开放式阳台上,三个妖怪围在205室的门前。从白帝白蜥口中问到的地址,就在三个妖怪眼前。

一起咽了咽嗓子,水蜜和山女对视了一眼,结果还是小恶魔毫无介意地伸出手,轻快地敲响了门。

“酒井老师~~我们来探病了啦!”

————命莲寺?生活区正殿————————————河童时08:35———

命莲寺,庄重的佛殿和讲经堂之后,是充满生活感的,僧侣们的居住区域。雪女的面前放着成堆带包装的零食,一杯可乐,而从像小山一样的零食袋上望过去:正在看着一本名为《织艺大全》的书一边织围巾的僧侣;抱着个抽纸聚精会神看着早间言情档,一把一把擤鼻涕和眼泪的圣人;一边拿着吸尘器埋头打扫,一边踹了圣人一脚叫后者挪挪地方的僧侣——尼玛生活感高过头了。

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实际上蕾迪是有头绪的,只是她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放纵事态发展到这一步。

约20分钟以前,魔法森林,靠近命莲寺的林荫下——

“啊,早上好蕾迪小姐。”

被人叫住,回过神来的雪女,向后望去。出现在眼前的女人的样子她并不是很熟悉,毕竟不仅没什么交集,而且对面也并不是幻想乡的本地人,只是刚好那家的某个孩子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而已。就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让雪女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应对对方,尤其是应对那张温柔且难以琢磨的笑脸。

“早上好,圣白莲……呃……”

“就叫我圣白莲就好了,蕾迪小姐不用那么拘束的,”圣人放下头上的纱巾,走近来笑道,“久疏问候了呢,明明都是住在一片林子里,相遇总是那么困难呢。怎么样?还不打算皈依我佛吗?”

啊,对了,差点忘了对方是打出佛学博爱的名号,宣称要庇护所有妖怪的奇怪圣人。蕾迪默默记起曾经在冬天遇见过那莫大的宣传队伍,然而仅仅是在两三个冬天远远地瞥过那么两眼,却也在雪女的脑海里留下了一定的映像。

“不好意思,我习惯独居。”雪女拘谨地挪开一步,保持着自己的距离。

圣白莲做了一个略夸张的消沉的表情,随即回复往常的那副天然但又毫无破绽的样子:“也是呐,我们这里现在也是人满为患呢。信者越来越多的话,我就不得不多花时间去讲经——啊讨厌最近弄得头发也没有什么光泽,皮肤也燥燥的,一天也好啊,好想放假去地底泡泡温泉什么的呢~但是我们这边你造吗?看得好严的!真不知道她们还当不当我是家主啊……一点空闲都不给…….”

这个话题,会持续很久吗…….蕾迪面无表情地盯着中年妇女在那边发牢骚。

“啊对了~你要不要来坐坐客?我泡茶给你喝,还有很多茶点呢!”拳头敲在手上,两眼放光的圣人似乎顿悟到了什么。

“啊,我……..”

“请你务必来坐坐客吧!”捧起雪女的双手,圣人的态度很坚决,坚决到都快哭粗来,分分钟下跪的节奏,“只要你来我就用最高的礼节招待你哦!全天候无微不至的照顾要啥有啥的喝茶时间哦!”

出家人的清心寡欲都去哪了。

“我那个……”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那么走这边,蕾迪小姐~”让出一条道,圣白莲托起来的手指向的,是树荫间若隐若现的寺庙的方向。蕾迪拉起眼睛,也不多说一句话,买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命莲寺走去,身后跟着一个超开心的圣白莲,正在一台淡粉色的手机兴奋地给家里打着电话——

“喂喂?小星?啊,没有没找到——诶呀逃跑的灯芯什么的怎样都好了啦!你告诉今天来禅修的孩子们让他们都回去吧今天放假啦~诶呀家里要来客人了嘛!贵宾哦贵宾——诶呀就让一轮弄点就好了嘛,我们三个人也可以招待客人的嘛!嗯嗯,就这样——那啥把电视搬到正厅去吧,诶搬过来嘛——”

根本就是你想放假吧——雪女回头,试图用眼神吐下这个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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