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天气,晴!
站在树屋的门口,田叔看着零星的从头顶上投下的一束束阳光,久久的没有动作。
等了好久,只有一片死寂。
背后,众人明明已经醒了,可是却都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言,就这么抛弃了陆安生和阿水,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是每每想到靠山村死去的那么多人和即将要死去的更多的人,对陆安生的那些怨气就会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回忆起昨天陆安生发狂的样子,到现在犹自心有余悸。
然而一路上也正是靠着陆安生才能安全的活到现在,走到了这里,对此,他们是很感激的。
又怨、又惧、又感激,对陆安生,他们的心很复杂。
“走!出发!”田叔一如既往的下着命令,众人无言。
······
当田叔他们迎着朝阳的方向开始赶路的时候,陆安生终于幽幽的醒了过来。
只是一瞬间,却感觉好像浑身都散了架似的,呻吟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得旁边有人说道:“来,把药吃了!“
不用睁开眼,陆安生就知道是阿水。想要睁开眼,却才发现,一只眼睛有些肿胀的感觉,用手摸了摸,果然是肿了,心里有些疑惑,看着阿水,眼神很疑惑。
阿水仔细看了看陆安生,一夜的时间除了眼睛还有点肿,基本已经看不到什么伤痕了。小小的身板被昨天那样的一阵痛殴居然一夜之间就好了个七七八八,阿水也不得不佩服陆安生这幅身体的恢复能力,不过也是早有预料的,那圣药可不是寻常就能得到的。
只听得“嗤”一声,阿水手腕轻动,身上一阵松快的感觉,陆安生这才发现自己是被绑着的。
像蚯蚓一样不停蠕动了一会儿,很轻松的就把身上的藤蔓全都扯了下来,只是身上还是酸疼的厉害,一口喝干阿水递过来的药,只是看着阿水,陆安生在等待一个解释。
阿水垂目,良久叹道:“你昨天又变了,跟在村子里那次一样,只是这次却更加邪恶、恐怖,还把大家全都打伤了。
你失去理智的时候,所有的蛇虫鸟兽都立马绝迹了,大家认为村子里的那些野兽也是与你有关的!
他们都走了!安生,水叔求你,别怪他们!”
陆安生静静的听着,一点点的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消息。阿水说的并不详细,但是陆安生都明白。
陆安生就那么坐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抬头看了看阿水,再看看外面已经亮起来的天,虽然被密密麻麻的枝叶挡住了视线,但是陆安生就好像是看到了蓝天白云。
“阿水叔,谢谢你留下来陪我!”陆安生的声音有点低,不过很平静,没有阿水担心的愤怒、悲伤。
“放心,阿水叔会带你离开林子的,外面的世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阿水叔知道你从小就与寻常的村子里的孩子是不同的,你,不属于那里,那里太小了。”阿水看着陆安生,目光中蕴含着一种像是父爱的东西:“我答应过你的父亲,要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我父亲?”陆安生失声道。这个词太陌生了,只有母亲以前经常的提起,在其他人的嘴中,陆安生很少听过。
“你父亲生前,和我的关系是很好的!你父亲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托付我,要让你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阿水看着陆安生的眼睛:“你没有让我失望,甚至你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期望。你,很好!”
陆安生没说话,他在等待,他希望知道的更多。
“你的能力,在你之前也有人有过同样的能力。那人是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甚至他比你的能力更加的强大。”阿水看着陆安生平静的面庞笑了笑:“看样子,你母亲是告诉了你的。这种能力,虽然给了你很大的帮助,但是也限制了你的发展,不直面危险,怎么能成长起来。这次你能来这里,虽然有你田叔的大力推荐,但是也有我的推波助澜。
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你一走,你婶子就会去把你母亲接过去的,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的经历太少,亲情却可以让你更快速的成长起来。只是世事无常,你不愿来,你母亲竟如此刚烈,唉!”
陆安生的脸皮直抽,从来不曾想到自己这十年简简单单的人生竟也包含着如此多的迷离。
“另外,你的能力的消失,也不是坏事,可以说所有开发潜力比较强的药都能让你的能力减弱甚至消失。这一点,是你父亲当年闲谈的时候告诉我的,只是他也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也会有这种能力。
你的能力虽然不表现出来了,但是却并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力量不停的改造你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有体会的,我这些日子也能看出来你身体的变化很大。”
陆安生静静地消化着这一切,良久都没有说话,阿水也不催促。
直到一声鸟鸣突然传来,陆安生突然笑了笑,笑的很诡异,阿水看着他笑,不明白他笑的含义,不过却也没问。
“咕噜噜······”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声响,陆安生诧异的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还坐着个人,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铁甲人,从肩膀上的那道擦痕就能看出来,应该就是自己昨天救下来的那个。
陆安生打量了会儿铁甲人,突然转头问阿水:“阿水叔,怎么他还活着?”
“哦,刚抓了她你就发狂了,好不容易才制服了你,审问完了她,再讨论了你的事之后,大家都散了,心情很差,也就懒得再杀她了,就把她扔这里了,结果她自己不走,就到了现在了。”阿水无所谓的说着。
可是,旁边听着的铁甲人,这一刻心头却有一万种苦楚萦绕在心头,暗骂自己笨:“昨天早早的跑掉多好,感情这些野人对自己没兴趣了,唉,这下好了,乐子大了。”
除了这档子事儿,陆安生也是没什么心情理会这铁甲人了,该知道的阿水该早知道了,不用再重新审问了,隧摆了摆手:“你走吧!”
铁甲人眼睛一亮,等的就是这句话,也不说话,起身就往外跑,只是才跑出树屋,就突然听见远远的一声兽吼声传来,立马止住了脚步,稍微思考了下,又转身回来了。
陆安生有些诧异,还有赶着趟儿要送死的?
“让你走,怎么不走了?真要我们杀了你吗?”陆安生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自己少有发善心的时候,唯一的一次还碰到了这么个奇葩。
“那,那,那外面有猛兽,我害怕!”铁甲人低着头吞吞吐吐的。
“女的?”陆安生突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阿水,阿水耸了耸肩膀。
“我饿!”铁甲人的声音细弱蚊蝇。
“唉!”陆安生抬手拍了拍额头,感觉有些棘手,感觉平生第一次做好事,却起到了反效果,随手把旁边一袋子果子扔了过去:“给你!”
铁甲人也不嫌弃那油腻腻的袋子,托起面甲,抓着里面的果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陆安生看了看,整张脸被头发混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遮挡的差不多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陆安生看了看阿水,指了指铁甲人:“怎么办?”
“杀了!”
正在狼吞虎咽的吃果子的铁甲人闻言一愣,不过下一刻,立马更加凶狠的吞咽果子了,仿佛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她的一举一动陆安生都看在眼里,在心里赞了一句:“聪明!”
从她刚才胆小的模样,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不惧生死的人,这会儿这么淡定,估计也是看出了他们在吓唬她。
“阿水叔,她是什么情况?问出了什么?”不再管她,信息缺失,先补充下,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个铁甲人。
阿水看了看饿死鬼一样的铁甲人,笑了笑:“就那个什么将军的女儿,带着些人来林子里狩猎玩的!”
听到提到她,铁甲人满嘴的果子还是轻轻嘟哝了句:“戍卫将军。”
阿水也不管她,继续道:“看上了咱们的药,东面是她老爹的大军驻扎的地方,想着把咱们引过去,来个瓮中捉鳖,一锅脍了。”
听到这里铁甲人也顾不得再吞果子了,那个少年这会儿眼神已经有些危险了。被抓这些时候,这些野蛮人看她没啥危险,干啥也都不避着她,她心里一直也是惴惴不安的,总觉得人家不避着她,估计后面就是要杀了她了。
可是这会儿好不容易有希望活着了,可不能这么就挂了。
她也看出来,这少年在这些野蛮人中有点像父亲旁边的那个文绉绉的家伙,专门出主意的。
一口吐出嘴里的果子,带着哭腔急道:“我真没什么恶意的,就是想把你们引过去,然后,然后,反正就是我会用钱买你们的药的,我们很需要那些药的,真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对你们怎么样的。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呜呜呜······”
陆安生和阿水对视一眼,这说风就是雨的,刚刚还是一个劲的吞着果子,这一下子就满面泪花雨了,画风变的也太快了。
陆安生叹了口气:“那我们杀了你们那么多人?”
听到陆安生口气松动了,铁甲人急忙摇手:“没事,真的,我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些犯了大罪被流放充军的罪囚,他们死不死的无所谓的,其他的那些人都是我父亲的手下,想讨好我的,我给他们家里多发些钱就行了。真的没事的。”
陆安生再次和阿水对视了一样,又叹了口气,这女人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
不过貌似是自己这些人的反应稍微大了些,把人家全杀光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理亏的一方,不好搞啊,陆安生抓了抓头发。
阿水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陆安生烦恼,很有趣不是吗?
至于这女人,阿水完全不在乎,杀不杀没啥影响的,当然,心底里面,阿水还是不愿意胡乱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