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娄的药草已经达到了陆安生的预期了,这会儿一直弯着腰,一面寻找药草,一面还要小心防备着丛林里神出鬼没的各种虫蛇和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凶兽,十分的耗费精力,先前还赶了大半天的路,虽然一直速度都不快,但是对于陆安生这十岁的瘦弱的身板来说,消耗还是不小的。
在陌生的丛林中,把体力消耗光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临,一个疏忽,丢掉的可能就是你的性命。
陆安生找了个隐蔽的大树根处,坐下靠着树根休息,把身子小心的卷缩起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还要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怀里还有没吃完的根茎,又掏出来慢慢的咀嚼着,涩涩的有点丝丝的甜味,可以提神。
算算时间,差不多回程的时候该是要到了。无论猎到了多少猎物,绝对要在天开始发黑之前离开丛林,否则的话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天亮了。
但是回程的路上却也是每一次狩猎最危险的时候啊,陆安生只能祈祷这一次自己依然有好运气活着回到村子里。
怀里的根茎不一会儿就嚼完了,陆安生也休息够了,田叔回程的哨声还是没有响起,陆安生就已经开始按着来时的路往大家分开的地方返回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任何一点小心都不为过,药草已经采够了,没必要再冒险了,万一这时候因为一点点的贪心把命丢了,那可是哭都没地儿啊。
刚走过没多久的路再回头走起来,速度提高了不少,等到陆安生弯着腰快要猫到分开地儿的时候,田叔那听起来如同鸟鸣的哨音果然如期的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
到了分开地,陆安生四处瞅了瞅,没啥异常,小心的再次找了个隐蔽处藏了起来,屏息静气,耐心的等待大家的归来。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便已有先赶到的人回来了,个个面带喜色,一看就知道,这次的收获不错。
陆安生便也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随意的拍打了下衣服,笑着打招呼:“王大哥,看你高兴的,这次收获很不错吧。给我看看,都猎到了什么好东西了?”
这组带头的年轻人姓王,全名王大石,今年二十一岁了,于陆安生也算熟悉,家就在陆安生家后面,平时对陆安生也多有照顾。
“哈哈,今日运气不错,居然遇着了一窝熊瞎子,设了陷阱,捕杀了,回头就能有三张不错的熊皮做衣服了。”王大石人如其名,一身的腱子肉让陆安生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
“哦,真的,那真是感情好。这下花娘定是要有一身熊皮衣服了,到了冬天定是要羡煞死我们啊。”
“哈哈哈!”陆安生话落,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有几个身上有伤的,一时碰到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的甚是滑稽,担着的一头熊一个没扶住,顺着木棍骨碌碌的滑到了地上去了,在一个家伙身上稍微蹭了下,就只见那个家伙抱着屁股嗷嗷直叫唤,原来他伤在屁股上。
说到这个话题,这里是有故事的,在村里子,普遍的十六七的男娃就可以找媳妇儿了,王大石到现在二十一了还没成亲,不是找不着,而是因为他媳妇儿花娘还没长大,说起这个话就长了。简单的说,主要是因为他十二岁那年他那“豪爽”的老爹和他那未来媳妇儿的老爹在他未来媳妇儿的百日宴上喝醉了,糊里糊涂的在众多乡亲的面前就定下了他俩的娃娃亲,等到酒醒之后,王老爹锤足顿胸,等到他媳妇儿长到可以结亲他儿子都得等到快三十了不可,但是出门了,好面子的王老爹也只能梗着脖子认了,谁说都不成,为此,王大石的老娘没少为这事抹眼泪,唠叨王老爹喝酒误事,因为这个这些年几乎没见过王老爹再喝酒了。
今年九岁的花娘,陆安生见过不少次,大大的眼睛眉清目秀的,是个美人痞子。
众人的玩笑话说的王大石有些尴尬,小心思被戳破了,嘴笨脸皮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想找个人出气,看看始作俑者陆安生那小胳膊小腿瘦瘦弱弱的样子,不好下手啊,转身抄起随身一根小儿胳膊粗的木棒朝着掉到地上的熊走了过去:“笑什么笑,熊都掉地上了,谁绑的?这么的不结实。”嘴里说着话,一边重新给熊身上的绳子紧了紧,期间转身的功夫,棍子的一头似不留意的从一个家伙的胳膊处、两个人的腰腹间滑过,哦,还有一个家伙的屁股,焉坏焉坏的,一时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看得陆安生心惊胆战,嘴角直抽抽,看不来,平时巴头巴脑的王大石也是个腹黑的货色,下决心以后再不惹他了。
这是个心机婊,惹不起啊。
众人说笑间,又过去了近二十分钟,陆陆续续的出去的人,基本上都回来了。
田叔一个个的清查,还有一组人没有回来。脸上不禁有些沉重,不回来代表着什么大家太清楚了,这地方虽然没有多少大型的猛兽,但是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危险还是随时会有的。
大家说说笑笑的在这里略微休整下,这次的收获不错,回去后大伙儿都能好好地滋润一段日子了。不过,今日最艰难的路途才刚刚开始,在回程的路途上摆脱那些被猎物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猛兽才是最危险的,这会儿的说笑打闹权当放松咯。
赶紧的把猎物绑好,在流血的猎物,止不住的就把血放掉就地掩埋了,再在伤口上涂抹上一些草木枝叶的汁水,然后就用些东西把口子裹起来,努力把血腥味遮掩住以防引来其他的猛兽。所幸,大家在猎杀的时候,这方面都注意了,在可以的情况下,多是会选择造成更容易处理的伤口的方式解决猎物的。这样也就简单的处理完毕了,再绑结实了,挂在担子上就完了。
“准备!回程!”见大伙儿猎物都整理完毕,田叔大手一挥,号令大家开始返回了。
听到田叔的喊声,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大家伙儿齐齐的一愣,转头看看原来狩猎的方向,不约而同的卸下笑容,低头把家伙事整理好,或一人担一担子或者两人又或者更多人抬着一些大的担子,默默地开始返程,时间不容等待,再等一会儿,猎物的血腥味会源源不绝的引来各种猛兽,到时天再黑了,这里的几十口子将不会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安生,过来!”田叔向着陆安生招了招手,又指着后面的担子上一头野猪的尸体道:“爬上去吧!”
“好的。来咯。”陆安生轻快的爬了上去,骑跨在野猪硕大的肚子上双手抓住野猪身上绑的绳子,动作娴熟无比。四周的或负责担运或负责警卫的听到声音转头看了陆安生一眼,都没什么不满的表示,似乎已司空见惯了。
“走!”田叔手又一挥,大家伙都聚拢了过来,相比起来时的轻松散漫,回程的时候,就要谨慎了许多。三个拿着武器的走在前面开路,五个在最后面防卫,其他负责担运的人武器也都放在最趁手的位置,以便于能在第一时间扔掉猎物抽出武器战斗。
田叔也担着两头像是前世藏獒的猎物,陆安生表示,不认识。
“娃子,可要感觉仔细了。大家伙这时候靠你了。”田叔一直走在陆安生的旁边,这时候低声对陆安生叮嘱着。
“嗯,田叔,我会努力感觉的。”尽管陆安生自己心里也没谱,但也只能拍着胸脯保证。
若没有陆安生的存在,狩猎可能早就提前回去了,绝不会拖到现在,但是每一次,每多一分的时间可能就代表着多一些收获,以后就可以少进山林一次,也就可以少死一些人,大家对狩猎的时间都是十分珍惜的。长期的贫困,让大家对任何可以更多的获取食物的机会总是不想轻易放过,陆安生现在也是其中的一员啊。
陆安生安稳的坐在大野猪身上,随着担子一晃一晃的,闭着眼睛,全身心的去寻找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现在的队伍里,陆安生就是一个预警机般的存在。
虽然前后都一直有分出一部分人在防卫,但是大部分的人依然是要负担大量的沉重的猎物,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的时候,无论是在反应速度又或者体力上都势必是处于劣势的,面对凶猛的野兽,一瞬间的劣势可能就是永恒了。但是若是能提前预知危险的来源,那么虽然仍免不了一战,但是相比未知的危险,这显然不会让这些长期生存在困苦中的汉子们畏惧。
队伍在谨慎而又坚定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行走着,比来时的速度快多了,这次不用再重新开路了。不知何时,队伍的四周已经开始有着一阵阵的簇簇的摩擦声和低沉闷吼,庞大的队伍让零星的猛兽望而却步,却又不甘心放过,只是慢慢地尾随着,期待着期冀的机会的出现。这些野兽有的是被猎物散发出的气味吸引过来的,有的是在队伍进林子的时候吸引过来的,这会儿还一直在附近徘徊着。
虽然相比来时的漫长的时间,返回只需要约莫两个钟头就够了。但是要知道一旦遇到大型的猛兽,抵挡不住,后面那些一直按捺住的猛兽们再发动一次进攻的话,到时将又是一次有死无生的惨事。
朦朦胧胧的,陆安生能够感觉到不断地有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有善意的有恶意的,善意的自然是来自于那些担忧的眼睛,至于那些恶意的,对于那些徘徊在周围的野兽来说,在他们眼中自己这样的幼崽显然更好下口,更好吃,危险也更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