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生早晨起床的时候尚是朝阳初升,这会儿出发的时候却已是艳阳高照了。不过这个还是得益于村子的祖辈们为后辈寻了这么个好地势来安身立命、延续血脉。
离开村子不到半个钟头,周围的环境就已有些略微的黯淡了下来。入眼的全是些参天大树和不知发根于何处的密密麻麻地灌木花草,发达的枝叶散布在高空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把阳光都兜了起来,只有零星的光线透过缝隙射了下来,却又在半途中被这样或那样的东西截住了许多,到得地面的,已是寥寥无几了。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田叔一直走在队伍的前头,每一次的狩猎,虽然有着以前开辟出来的路径省了许多的麻烦,但永远不要低估了丛林里的灌木们的扩张速度,几天的功夫一条小径就能被完全覆盖住,再过月余可能就完全看不出丝毫人工的迹象了,只有靠着树木的稀疏程度还能分辨的出来原来的路径的位置了,因此每一次的狩猎,开始的时候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来清理道路上的各种草木藤蔓,这样在回程的时候扛着猎取到的各种猎物也能更省便些,顺便的在路径旁再放置一些用林子里的草木藤蔓临时制作的简易的诱饵陷阱,捕杀一些小猎物,回程的时候便可以有一些格外的收获。
整个队伍的行动处处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气息,绝不单独行动深入林子深处,也不能大声喧闹以防招惹到野兽影响了进程。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孩子也是最弱小的存在,陆安生自然受到了特殊的优待。陆安生一直行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也不用他去除草开路或者制作诱饵陷阱,因此他正好把大把的时间放在周围,希望有以前遗漏的好的草药可以发现。
“安生,感觉如何?”不知何时,田叔从前头来到了队伍中间,出现在了陆安生的面前,满头大汗,带着一身的青草的气息,四肢布满了一片片的绿色的草汁的痕迹。
陆安生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目细细的感应了会儿,队伍里其他的人看到陆安生闭目,刹那全都安静了下来,生怕打扰了陆安生,一会儿的功夫除了前面开路的人的大力的拍打草木的声音就只剩下林子里此起彼伏的各种鸟兽的鸣叫和双脚踏在地面上踩在草枝上“啪啪”的声音了。
“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陆安生睁开眼睛,对着田叔笑了笑。
“那好,你多留意下。”田叔点了点头,又回头对着其他人压抑着嗓子道:“你们也多留意四周,万不可掉以轻心,切忌大声喧哗。”
“是。”
“知道了,田叔。”
“晓得,田叔。”各种各样的回答,唯一相同的是那压着嗓子说话的怪异的感觉。
从陆安生这里得了准信,田叔也放下了心,转身朝前面走了去,雄壮的身体给陆安生带来了一瞬间的阴影。
陆安生能够预知危险的独特能力可算是村子里最出名的了,这也是陆安生小小年纪还带着一个重病虚弱的母亲却仍然能安安生生的活到现在的凭借,不见村子里每年因为各种蛇虫走兽死亡的有多少人,其中固然有陆安生上辈子近三十年的一些生活经验的原因,但是那偶尔莫名的心悸的感觉却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他的命。
时间就慢慢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消逝,到了约莫着中午的时候,到了这里阳光已看不真切了。期间即使偶尔遇到些野兽也都放过不去猎杀,还不是收获的时候。
随着田叔的一声号令:“大家休息下吧。”
四十来号人便收了工具,三三两两的围坐下来,一手持着武器警惕着。家里有余粮制作干粮的便拿出干粮就着带的些水慢慢的啃起来,没有的便是嚼着路上翻找到的各种根茎果子,都是从小在林子边上长大的娃子,从各种各样已经被砍倒的草木藤蔓上找些可以食用的根茎的本事还是有的,味道虽然不好,但也可以勉强充饥,当然陆安生是属于后者,家里的余粮不多,可万万不能饿着母亲,自己呢,身体小,需要的食物也不多,这里也能勉强当饱。
时间紧迫,林子里面黑的很快,决不能在黑夜的林子里面久留,否则即便有着陆安生那怪异的预知危险的能力,这四十来号人也不可能有一个能活着回到村子里去了。只休息了不到五分钟,田叔便催赶着大家重新起了程。
陆安生仍在细细打量着路过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上午过去了,背后的篓子里也只是些普通的补血补气或者治疗外伤的药草,陆安生一直期冀着能够找到一种赖老头说的那些神奇的药草,这样母亲的病也就能康复了,比如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山精,说是把山精挤压出的汁水涂抹在伤口上,秒秒钟的功夫就能让伤口完好如初;还有能够开发人体潜力的赤炎果,吃了一颗,就能瞬间变得力大无穷,受了伤恢复的速度也快的惊人;还有奇特的几乎半透明的小兽,据说只有巴掌大,它的血液像是井水一样清澈,但是遇着空气,马上就变得像墨汁一样黑暗浑浊,并且还臭不可闻;等等。这些神奇的东西赖老头也都没见过,只是在祖传的医书上还有记载,但同时也都有提到一件事,但凡这些神奇的东西,周围都多有奇异的东西在守护,或者凶猛的野兽,或者幽灵鬼怪,又或者天地自然而生的神奇的法阵,陆安生初听到这些,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也曾兴奋的幻想着自己也可以学得神奇的力量纵横四方,到时候这小小的深山老林还能难得住自己一个跟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也就放下了这些不实际的幻想,十年,神奇的东西是一个都没见到过,况且自己的生活都还没有着落呢。只是对于那些据说能够治疗母亲的病的东西却从没死心过。
“不多,真的只要一种,阿米豆腐,佛祖啊,请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我找到一种啊,我真的不贪心的。”陆安生时常如是的在心里祈祷着,至于佛祖听不听得见,陆安生觉得如果纠结于这个问题,自己就真是傻透顶了。
“快到了,大家再加把劲!”随着田叔一声大吼,整个队伍的人都兴奋了起来,速度一下子提快了不少。
远远地一片巨木稀疏的地方仿佛敞开着大门正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到了这里,大家都开始放得开了,说话也不像开始那样的低声细语了,有的已经在讨论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猎物了。
这片地方没有太多的大型的凶猛野兽,只要小心点,心再细一些,每一次在这里大家总是能够有不少收获的。
能够发现这么个没有大型猛兽又能肆意狩猎的地方,真是上天对于这群贫苦的人的一种恩赐啊。上辈子,陆安生虽然只是一个老老实实、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但是对于原始森林的恐怖也是略有耳闻,丛林深处出现这么一片地方几乎就是不可能,但是穿越自己都见识过了,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陆安生再怀疑了,况且除了这里还真没有哪儿有能不付出大量的伤亡就能有不错的收获的狩猎点了,或许有,但却不一定是自己这群人能够轻易找得到的。
地方很快就到了。在这丛林深处,幽暗的环境内,可不存在山里面那种望山跑死马的情况,基本上,你能看得到,也就不远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四十来号人,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分成了八个小组随着田叔一摆手鱼贯着没入了这片区域内,须臾间,便都不见了踪影,但是陆安生知道他们都没走远,只要吹响回归的的口哨,十分钟之内大部分的人都能重新回到这里来。
陆安生没有跟随任何一个组,抽出自己的家伙事,左手持着铲子,右手握着斧子,小心翼翼的漫步在这片丛林深处,寻找着每一株可以入药的草药。数年来为母亲寻药治病,虽不说有什么高超的医术,但是辨识药草的功夫在村里也绝对是头字一号的。
倒不是陆安生不想跟着别人,关键是那些狩猎的人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成年人,狩猎的时候不停的奔跑的话自己一个十岁的小身板还是跟不上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拖累大家,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还能找找药草,这里没有什么大型的凶猛野兽,只要不过于深入,危险虽然有一些,但是陆安生相信自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凭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定能避得过各种凶险的,当然这也算是他的一种无奈的阿Q的自我安慰吧。
陆安生弯着腰,把自己的小身板藏在一片片茂密的灌木丛的背影之中,小心翼翼的,一双眼睛细细的巡视着每一个角落的植物,两只耳朵几乎立了起来,随时关注着周围的声音,偶尔有掺杂的欢呼声传来,陆安生微微一笑,定是有了好的收获,压抑不住兴奋啊。
果然只有跟着狩猎队进林子,才能有更多的药草啊。这一会儿的功夫,陆安生的篓子已经有了半篓。陆安生估摸着足够母亲半月之用了。心里的紧迫感不觉间松了些。
欢喜都已经表达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