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把那药带回打鸡洞,亲自掌控大火、中火、小火,慢慢煎熬,甚是用心。他不是大夫,没学过岐黄之术,此刻临时煎药都是从以前见过的偏方上看来的,待得把药煎好,他已是两眼通红,显是被烟火薰了。
“嫂子,药好了。”陆离把一碗白气腾腾的药端来毕恭毕敬的递与王丽琴。
“嗯?”妇人有些疑问,心想这陆离什么时候知道我需要喝药,又怎么知道我要喝什么药?
“叔叔,这药怎么‘称呼’?”妇人问道。
“长生。”陆离回道。
“叔叔真会说笑,世间岂会有长生之药?”妇人有些不以为然。
“没有说笑,难道嫂子不想长生?”陆离道。
“命,很珍贵,无论谁都想尽可能的活得长一些的。”
“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喝?”
“小弟已经喝过了。”
“哦?”妇人道,“难怪叔叔活得像仙童一般,原来是有秘方的。”
“好东西需要与人分享。”
“这话不错,好东西是要与人分享,就像你大哥把洞主之位传与你一样。”妇人应和道,“但有的东西是独占的,不能与人分享,比如说……”
陆离在凝听!
妇人看了看他,顿了一下,微微笑道 : “比如说女人。”
“嫂嫂说的是。”
陆离继而又道 : “嫂嫂还是趁热把这药喝了吧,要是凉了,腥味会很重。”
“嗯!”妇人伸出芊芊玉手,右手微低,竟露出了一隅酥肩,好生白净。那陆离正递药给妇人,目光本就向上,此刻那妇人薄衣微低,他恰巧碰到这一幕,可把他吓了一跳,目光迅速一焛而过。
妇人接过白汽渐散的药碗,把药缓缓喝下。
那汤药入口,妇人只觉药味甘、咸,药倒是不难喝,只是有一股很怪的药味。
妇人喝下药,轻轻把药碗放在茶几上,又如圣女一般端坐着,道 : “有劳叔叔费心了。”
不知怎地,这一句本是平淡无奇的客气话,此时听在陆离耳里,却像是有魔力一般,听得他全身一震,陆离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心境变化。
心境一旦变了,世间的好多事情的原本模样都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这心境的变化其实也怪不得陆离,因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正壮年,血气正足。
“应该的,嫂子不必客气。”陆离道,他语音有些颤抖。
“叔叔可有内人?”妇人问道。
“四海为家,不曾……有过。”陆离心头一震,觉得王丽琴问得莫名其妙,回答也有些支吾。
王丽琴“哦”了一声,双手往小腹上一放,没有再多说什么。
“嫂子慢用,”陆离道 : “小弟先回去了。”
“嗯!”王丽琴点头,表示辞别之意。
陆离转身向洞外走去,准备回自个屋里。
他比较特殊,住处不在洞内,而在山上。
洞外,正下着一场无声无息的春雨。
这春雨没有雷声,寒烟却朦朦胧胧,笼罩四周。
雨,不大,却连绵不断!
要是人在细雨中行走,衣物必定霑洽。
没奈何,陆离不想自己变成落汤鸡,只得待雨住了,再行回小屋去。
遗憾的是,这春雨似乎没有停下的迹象。
细雨绵绵,如丝如线 ; 树影婆娑,左右摆舞 ; 寒烟轻绕,如一缕缕寂寞的孤魂游荡于世间,不愿离去。
奇怪的一场春雨!
被春雨隔绝回路,陆离只好返回洞内,顺便看看打鸡洞的下属。
陆离今天心情不错,所以他来见到洞中的景物也与往常不同。
今天下雨,所以留存洞内的洞中人没有再出去干活,都在洞内喝酒斗拳,好不热闹!
陆离来到众人面前,蔡文曦高兴的道 : “老大,来喝一杯。”
众人也随之吆喝起来,陆离执拗不过,只好喝下。
当然,他是领导,不可能与众人打成一片,需得给众人留点敬畏之心,所以只喝了那一杯。
再者,他曾经是商人,在餐桌之上,他最忌讳酒了,因为,自己如果喝酒了,就会不知不觉的被别人给下套。他偶尔喝一两口,那是不便驳别人的面子,毕竟都是同道中人。
“大家玩开心,稍后还得干活。”陆离对从人说道。
他转身就离开了众人。
“老大慢走!”蔡文曦道。
陆离走出众人的喧嚣声,又往洞外走去。
其时,天晚雨停,远处事物业已看不真切,山上蛐蛐儿在叫着,溪水也哗啦啦的淌。
陆离踏步回屋,屋檐上在滴着雨水。
吱!
陆离打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去床头摸找火镰,准备把烛火点燃。
“什么人?”陆离在走近床榻的时候,听到有另外一个呼吸声。他本能的徒手向那呼吸声处攻去,这是他作为资深江湖老手的本能反应。
有危险自然要反击,这是人的生存本能。
奇怪的是,他一招就把对方制住了,他的手掐在对方的脖子上,让对方无法说话,只剩几声咳嗽。
他感到有些好奇,按道理来说,一个一心想要暗算自己的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自己给制服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心念至此,他手微松,厉声喝道 : “你到底是什么人?”手还是不敢完全放开。
咳咳……
那不明之人干咳两声,咽了一口口水,方才道 : “你弄痛我了。”
陆离心头一震,他辨得出这声音是嫂子王丽琴的,心慌之下,他忙把手放开,道 : “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虽说下令不准任何人到这屋子里面来,但面对王丽琴,他除了有怒气之外,却不敢真把她给杀了。
他摸到火镰,点燃台烛,只见王丽琴躺在床上,两眼惺忪,像是刚睡过。
“我本来是来找你的,发现你不在,就在你的床上睡着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就把我……”王丽琴语气之中略有委屈,似是说 : “我好歹也是自己人吧,怎么把我当贼人一般看待?”
陆离忙道 : “嫂子,对不起,我以为是……”这下面的“贼人”二字,他当然不便说出口。
继而又道 : “嫂子,没弄痛你吧?”
王丽琴道 : “你是练武之人,全身上下都是劲,你说我被你冷不防的弄了这一下,能不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