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掉枪,冲扎西喊道:“最后一搏吧,多弄死一条蛇,也算给兄弟们报仇了!”
“好!”扎西大吼一声,率先跳进蛇群。我也不含糊,跟着冲进蛇群,和蛇群展开惨烈的搏斗。
我们身体刚离开大门,门外的蛇群就蜂拥而入,瞬间将我们团团包围,光是蛇群爬行发出的动静,就足以让人肝颤,就别说睁眼去看了。我紧闭双眼,左手胡乱抓扯,右手持刀乱砍乱刺,整个人完全处在疯狂状态,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所有动作都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打着打着,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身边那些蛇始终没有张嘴咬我们,而只是试图把我们缠绕起来。我暗自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蛇只会缠人,而不会咬人吗?可是这不符合常理呀,无论是什么动物,只要它们发起进攻,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张嘴咬才对呀。难道这里的蛇有怪癖吗,非要把猎物挂起来,等风干后再来享用吗?
也就片刻工夫,我就被几条蛇缠住双腿,再也迈不动一步,接着我就被蛇拉倒在地。紧接着,又有几条蛇缠上我身体,将我缠了个结结实实,除了脖子和头以外,我完全就是被五花大绑,根本动不了分毫。
开始我还在拼命挣扎,试图从蛇身里挣脱出来,可是我挣扎的越凶,那些蛇就缠的越紧,几乎让我喘不上气来。后来我不敢再挣扎,事实上也没有力气再挣扎,这样一来,那些蛇反而放松我一点,不至于立马将我憋死。
扎西跟我一样,也被蛇缠的跟个粽子一样,只是他还在满地打滚,还想从蛇身里挣脱出来。
“算了吧!”我吃力对扎西喊道,“被这些东西缠上,我们根本挣脱不出来,……”
“可是我不想这么死掉!”扎西沙哑道,听声音,他依然倔强。
我长叹一声,刚想再安慰他两句,忽听远处传来隐约的,类似于笛子的声音。笛声飘飘荡荡,若有若无,而且音色有些奇怪,似乎只有两个音符在交替,所以听起来算不上优美,多少还有些诡异。
“他/妈/的,是谁在吹笛子,难道这个蛇窝里还有活人吗?”扎西咬牙骂道。
我也深感疑惑,如果村子里有人,那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蛇,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蛇修炼而成的?这也太荒诞了吧!可如果村子里没有人,那笛声是从哪里传来的,难道这里的蛇还会吹笛子?这不是扯淡吗!
蛇群突然行动起来,它们把我们拖出碉房,然后向村子里爬去,速度不亚于马儿奔跑。随着笛声越来越近,我终于有所醒悟,蛇群是在把我们向笛声传来的地方拖,那笛声对蛇群来说就是信号,估计也是命令。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又狂跳起来,脑子里又冒出无数个问题,吹笛子的到底是人还是怪物?等蛇群把我们送到那里后,我们会招来什么下场,是生吞还是活剥……
我鼓足勇气睁开眼睛,试图看看周围的环境,可村子里实在是太黑了,我除了看到眼前蠕动的黑蛇以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刚才和蛇群搏斗的时候,电筒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加上天上又没有月光,整个视线里阴暗一片。我赶忙又闭上眼睛,即使知道眼前这些蛇未必是最可怕的,可如此近距离看着它们,我还是难以压抑心里的恐惧。
扎西突然喊道:“峻诺,我们很快就要看到蛇王了,估计下场会很悲惨,你害怕吗?”他情绪明显比刚才好很多,估计是知道死到临头了,他也看开了。
我回道:“你怎么知道是蛇王?难道你以前见过它?”
“我呸!我要见过蛇王,我也不至于被一群蛇绑架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蛇王呢?”
“这还不简单吗,除了蛇王,还有谁能驱使这些蛇?”
“也是。但我不怕蛇王,我到想看看它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多个蛇头,或者多条尾巴。”我嘴上调侃不怕,心里却在说,妈的,我能不怕吗,可是我有选择吗?如果我有选择,我愿意拿一切来交换自由,哪怕只是交换个死法我也愿意。
扎西道:“你小子行,有点胆量,我没看错你。”
我苦笑,一时无言以对。
扎西道:“临死前,你有什么遗憾吗?”
我想了想说:“遗憾太多了,我们就不说了,我现在只想搞清楚两个事情。”
“你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答疑解惑。”
“我想知道考古队来这里干什么?还有,这个村子里到底有没有人?”
“哎!对不起了兄弟,这两个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看来我们要做糊涂鬼了!”
我长叹一声,又大声道:“那你能告诉我吗,周围全是雪山,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蛇,难道它们不冬眠吗?”
扎西沉默会说:“现在是五月,并不是冬天,至于别的我也不知道。”停顿片刻,他又甩出一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一方水土养一方蛇?”
我差点气乐,心里骂道,他/妈/的,哪个龟儿子说过这种话?
说话间,我感觉身下开始陡峭起来,显然蛇群正在向某个高处爬,而且笛声也越来越近,似乎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扎西又大声道:“峻诺,我们唱首歌吧,我们是军人,我们出操要唱歌,吃饭要唱歌,收队要唱歌,上战场要唱歌,打了胜仗要唱歌,如今就要面对死亡,我们也该高声歌唱!”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也说不清是伤感还是悲伤,亦或者都有吧。以我当时的情绪,别说唱歌了,就是说话都没有力气,更谈不上什么心情。但扎西说的很对,我们是军人,我们有属于自己的歌曲,也许唱着那些歌曲去面对死亡,我们心里会多一些勇气,也多一份坦然。
我们是奉命而来,无论我们死在哪里,以何等方式死去,我们都是合格的战士,那么,我们应该也必须拿出勇气,去面对一切意想不到的折磨与打击。也许从我们踏入群山的那一刻,从我们走进村子的那一刻,死亡就早已经注定,只是没有人料到,我们会遭遇如此可怕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到这些,我眼里不觉有些酸涩,喉头不禁有些哽咽,我用力道:“好呐,你起个头吧,只是躺在地上,身体又被紧缠,估计我使不出太多力气,但我一定会用力歌唱!”
扎西没再说话,片刻沉默后,他开始唱起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我跟着他唱起来,我们声音都不算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歌声却无比响亮,充满力量和无穷的勇气。
一首歌也就唱到一半,我就感觉前面出现一道障碍物,凭感觉判断,我们应该来到一道墙根下。也许是歌声给了我更多胆量,我再次睁开眼睛。这回,我不再只是看到一片黑暗,而是看到一座巨大的碉房,以及从碉房顶端的窗户里透出的一点灯火。
眼前这座碉房实在是太大了,楼外有一圈高大的围墙,但我没有看到大门在哪里,借助稍显微弱的灯火,我隐约能看清,这座碉房大约有四层,但只有楼顶才有灯火,其它楼层都是漆黑一片,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压抑感。
此时,笛声已经停下来,但身下的蛇群并没有停下来,它们以我无法想象的方式把我和扎西拖上围墙,然后进到大院里,然后又顺着碉房外墙一点点向楼上爬去。
当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害怕,而是被蛇群的力量和行为震惊,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它们是怎么把我们拖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把我们拖上墙壁的,如果不是亲身遭遇,那就算被人打死,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世界呀,总是有太多事情让人感觉不可思议,更无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有很多事情,岂是用奇妙或奇怪就能形容的,那简直就是毫无道理可言。我们很快被拖到顶楼,接着被拖进一个窗户,然后从窗户上滚到一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