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到底是怎么了?”曹阁老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强撑起半个身子问。
宋词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这老头至少七八十岁了吧,一个一个“丫头”称呼一个**,这种变态的“亲昵”让人恶心,他真是丝毫不介意自己应该当她爷爷的年纪,不对,古人成婚早,这明明是太爷爷!可是顾念着他“阁老”的身份,宋词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板着一张脸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咱们年纪相差太大,还请你这位老不——阁老,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吧!”
曹阁老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是曹志在阻拦什么人进来,曹阁老正要出声训斥,门已经被人吱呀推开,只听有人抢先一步:“真是胡闹!曹阁老是什么身份,要真是伤到了哪里,容你这般拖延岂不误了大事!”
宋词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绝对不笨。在街上混,如果没点脑子,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的目光落到门口那小丫头倚月身上,瞧她一脸着急担忧的样子,见自己看她还朝自己使眼色,似乎并不是她去通风报信的,而这曹阁老的随从一直守在门口,这个老鸨一样的人物是怎么知道曹阁老受伤了的?看来想从这青楼逃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暗处还不知道有几个打手盯着!
“哎呦曹阁老,您慢慢的……大夫马上就到,您这是……白瓷!你做什么呢!”宋十娘一进门当然是关心榻上的曹阁老,可当余光瞥见白瓷居然翘个腿坐在条案上,整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比刚才暗处盯着白瓷院中动静的狎司来回报说曹阁老跌倒还要让她惊诧!
这白瓷自入了兰苑,一言一行都可是世家闺秀一般的做派,现在却像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词给那后半句尖细的嗓音吓了一跳,从桌上跳了下来,心里面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该用哪种面貌面对着老鸨。想到第一次到这世界的“待遇”,她要是不装乖,只怕老鸨能天天叫两个打手跟着她,可是装乖就要去接客吧?!宋词现在简直是百抓挠心,往日的小聪明也不知道去哪了,只呆呆站在那里不说也不动。
老天爷,那辈子你不给我个好命也就算了,这辈子来这么一出,我前世是拐了你家七仙女了吗?
宋十娘见白瓷不说话,内心虽然疑虑不止,可也知道这时候的首要问题还是曹阁老,又“教训”了两句白瓷的规矩,转过脸面上对曹阁老堆满了关切之意,询问着他到底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不想曹阁老却是摆着手说是自己年纪大了一个不小心才摔了一跤,幸得刚才白瓷已用推拿之术替他缓解了不少痛楚。
宋十娘将信将疑,转头责怪白瓷伺候不周。宋词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肯为她掩饰,想来平日里恐怕也是特别疼爱这身体的原主人,勉勉强强的点头应着。
宋十娘明知曹阁老说的不尽不实,当面却也只能装着“原来如此”的样子,嘴上又安慰了几句,一起等着****去请的跌打大夫赶来,确认曹阁老并未伤到骨头才算真的松了心神,只是大夫说曹阁老年纪大了,在床上修养十天半日是必不可少的。
宋十娘安排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又遣了两个伶俐的妇人送曹阁老回府,不管怎么说,曹阁老是在兰苑受了伤,各种补品自然也一并着人拎上车送去了曹府。好在曹阁老口中并无任何责怪之意,反而让宋十娘不要为难白瓷。
宋词看得出来曹阁老一直有话想对她说,只是碍于其他人在场不便说出,被人抬出去时那纠结的小眼神差点没让宋词呕出酸水来。
这到底是怎样一对忘年恋?这身体美成这样对着一个老人也能下的去口!
曹阁老走了,宋词知道下面那叫宋十娘的老鸨就该找自己麻烦了,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既然这穿越跟抽风一样,不知道这次自己能控制着身体多久,为了免得麻烦,她还是装傻充愣为上,不要像上次一样让自己吃亏就是。既不能让人把自己当成完全的神经病被限制住人身自由,也不要像原先主人那样做个历来顺受的青楼**。那小丫头不是说大家认为她撞邪了吗?要真是请人来驱邪能送她回现代是最好不过的!
宋十娘往白瓷院里去的时候越发觉得这事情不一般了,这白瓷看着不仅像撞邪,更像是换了一个人!难怪今早倚月来请示,说明日白瓷要自己去趟兜率宫,恐怕她这间歇式的“魔怔”她自己已经是有数了的。
刚刚踏入白瓷的院里,后面便有龟(公)来报,说户部尚书的公子谢莳刚进了兰苑大门,点名来找白瓷的。
“你跟谢公子说,白瓷得了风寒,这两日不见客。”
“哎呦我的十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谢公子那脾气,他说要见怎能拦的住,他旁边还有一位贵公子,看样子身份只高不低,我们拦不住,他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宋十娘也知道强拦谢莳是没有用的,只得快步进了白瓷的房,先行叮嘱一番。
宋词以为这老鸨一进来免不了先教训她一顿,谁知道她进来以后却只是急匆匆地嘱咐起来:“谢公子马上就到,女儿,我不管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什么,万不可再得罪谢公子……你就说感染了风寒,陪他说几句话赶紧让他……”她的话音未落,院子里便传来谢莳的声音。
“白瓷!白瓷姑娘!”谢莳一边喊,一边对身边人道,“你看,就是这个小院,咦,这里还备了茶点,这是知道我们要来吗?”
与他同行的是当今皇上的七皇子萧延逸,只不过兰苑虽是官妓院,身为皇子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萧延逸两次来此并未表明身份。他淡淡扫了一眼那桃花树下的圆案香几,以及案上两只青花小杯,心下了然这里方才应该有客人才是。
就算知道自己要来也没有先倒上茶水的道理,谢莳一看青花杯里余留的茶水就明白了,当下沉了脸:“不是说感染风寒吗?倒还有兴致在户外品茶?”
“哎呦,谢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宋十娘打开房门,满脸笑容,瞟了一眼桃花树下的物什,眼睛眨也不眨地解释道,“白瓷院里的桃花开的甚好,我这不是闲来无事也来附庸一下风雅吗?”
“哦?宋妈妈一人用两只小杯?”谢莳却不打算随便就让她蒙混过关,身边的萧延逸稍微对他使了个眼色,劝他不要计较,谢莳才瞪了一眼宋十娘,举步进了房。“白瓷姑娘,我们进来了。”
谢莳只道是这宋十娘不知安排白瓷接待哪位达官贵人所以故意以白瓷感染风寒为由来打发他,他谢家是当朝有名的士族大家,今日后面还跟了在白瓷断弦之后好容易再度请来的七皇子,本想好好给宋十娘一个下马威,可是经萧延逸一提醒也知道他想低调行事,所以只好把这口气暂且咽了下去。
“女儿啊,谢公子带了一位贵公子来看你了!”宋十娘高声说着,也跟着进来。
此时宋词已经由倚月伺候着坐靠在湘妃榻上,做出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来,倚月给两位公子行了礼,宋词明白这又是不能得罪的客人,心里想着自己就这么倒霉一天要接两回“客”,脸上的表情不免阴郁起来。
“白瓷姑娘这是怎么了?”谢莳见白瓷连礼都不行话也不说,心下十分奇怪。
宋词还没开口,那边宋十娘就已经抢先说道:“哎呀,谢公子跟这位贵人今日来的不巧,我们家白瓷啊……”
“我又没问你!”谢莳一心认定这宋十娘故意要让白瓷去见别的人,因此口气不善,“本公子又不是第一次来兰苑了,这里不需要宋妈妈伺候,若是白瓷姑娘身体不适,我自会去请大夫。”
“谢公子……”宋十娘没想到今日这谢莳这般拧,还想说什么,却听谢莳冷冷一哼:“怎么,宋妈妈是怕我会对白瓷姑娘不利吗?”
“这是哪里的话,女儿好好伺候着,要是身子不爽快就直接告诉谢公子,谢公子一直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儿,要是有什么需要,谢公子随时招呼……”见谢莳不耐烦的挥挥手,宋十娘也不愿得罪谢莳,深深看了一眼“白瓷”只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