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带来一丝暖意,也让上官菀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盯着帐子上的富贵牡丹绣纹看了好一阵后,想起自己昏迷前被焦丽丽推倒的事情,忙抬手摸了摸被纱布包好的额头,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不是在做梦!
她真的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
上官菀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真是太好了,她还能重来一回。
清脆悦耳的笑声惊醒了睡在脚榻的翠夏,她揉了揉眼睛,疑惑的看着上官菀笑容满脸的样子,心道姑娘莫不是撞坏了脑子,她心中一惊,忙问道:“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翠夏那张熟悉的脸,上官菀笑道:“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翠夏见上官菀精神不错,便扶着上官菀坐起来,又塞了个靠枕在上官菀身后方便她靠躺。
等上官菀半躺好,翠夏为上官菀紧了紧被子,欣喜的说道:“还好姑娘你没事,昨天你被人背回来的时候,一脸都是血,可吓死奴婢了。”说完,翠夏发觉自己说错话,忙自打两下嘴巴,“瞧奴婢这张嘴,尽说一些瞎话!”
“没事的,我不忌讳这些。”上官菀不甚在意的说道。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还在乎这些。
“那是姑娘宽容,奴婢可不敢放肆。”翠夏连忙说道。
上官菀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板正性子,也不和她计较,转而吩咐道:“翠夏,去给我拿个靶镜来。”
上官菀清楚的记得前世被她焦丽丽推到后,额头留了疤,虽说后来婢女巧手用描花和花钿给她遮住。但在这之前,上官菀可没有少为这道疤吃苦,如今她要看看额头的伤口是个什么模样,能不能医治好。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
一听到上官菀的话,翠夏就抿着嘴笑道:“姑娘放心,大夫说这伤口不深,保证不留疤的。”
话是如此说,翠夏还是飞快的取了靶镜来。
上官菀接过后,翠夏便站在上官菀身后小心翼翼的替她解开纱布,透过铜镜,上官菀可以清楚的看见她右边的额角处有个指节长短的伤口。
上官菀没有学过医术,但前世做平王妃的时候,身边有精通医术的医女随时待命,上官菀和她呆久了也粗通一些简单的医理,知道这样深浅的伤口调理好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那么……前世她额头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上官菀第一时间就怀疑到李氏的身上,她将靶镜随手一放,沉思起来。
翠夏将纱布重新给上官菀缠好,笑着说:“这下姑娘放心了吧?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很浅,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是放心很多!”上官菀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
前世是她年幼且无防备之心,给人可趁之机也不奇怪。
如今她重生回来,谁再敢向她伸手,那就得提防爪子被她砍断。
上官菀的心情好,翠夏也跟着高兴起来,她将靶镜拿去梳妆台前放好,慕春也带着丫鬟带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上官菀本想起身起身洗漱,但因她伤到了额头,慕春和翠夏并不让上官菀起来,直接伺候她洗漱,接着又抬来一张炕桌直接将早膳摆在床上。
额头上的伤让上官菀有些晕眩,但没有比重活一回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上官菀高兴之余,饭量也大了起来,慕春和翠夏在一旁看着高兴,不时的替上官菀布菜。
“对了!姑娘,你昨天伤着,夫人来守了你大半天,还哭红了眼。夫人对你可真好啊!”翠夏将昨天李氏来的事情说给上官菀听。
向来沉默寡言的慕春也点了点头,道:“夫人对姑娘确实很好!”
就是这样!
李氏惯会演戏,不止是上官菀,就连整个侯府都觉得李氏对她很好,可实际上呢?想到她名声尽毁,和外祖父断绝关系后,李氏的落井下石,上官菀顿时便没了心情吃饭。
她放下碗筷,接过慕春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屋外传来,“菀娘,你身体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听声音上官菀就知道来人是自己的舅妈李氏——济宁侯的世子夫人,掌握着侯府中馈。
她整个人微不可查的一顿后,随即就脸带微笑的朝着门边看去。
不多时,门边出现一个穿着香色琵琶襟上衣的中年妇人,她脸如银盘,眼似水杏,身材微胖,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和善。
李氏已经四十几岁了,由于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李氏进屋后,慕春和翠夏忙福身见礼,“夫人。”
“不必多礼。”李氏随意应付一声后,就直奔床边。
看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缠着纱布的上官菀,眼泪瞬间从李氏饱含担心的眼里流了出来。她拿着帕子抹了抹泪,伤心的说道:“可怜见的,你也不注意些,竟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别怕,府里供奉的何大夫来给你看过,你额头上的伤口并不深,只要按照何大夫的叮嘱行事,就不会留下疤痕影响嫁娶的。舅妈还想看着你十里红妆嫁出去呢!”
话到末时,李氏像似看到了上官菀凤冠霞帔嫁出去的样子,还笑着打趣了她两句。
以前李氏这种温柔呵护是上官菀最为喜欢的,只要李氏这么一说,她必定是要扑倒李氏怀中撒娇喊疼,让李氏好好哄一哄自己,但她已经不再是十三岁的上官菀了,李氏这幅嘴脸,让上官菀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胃里翻滚之下,她不由的趴到了床边干呕了几声。
李氏是演戏好手,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看不出一丁点儿虚假,纵然上官菀经历过一次,也难以辨别真假,若不是前世李氏自己露了端倪的话,她指不定重生也会认为李氏是个好的。
果然,李氏见上官菀这样,也不嫌弃,连忙命人捧来痰盂,看着上官菀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李氏还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喂到上官菀嘴边让她漱口。
李氏的一举一动无不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贴心——尤其是对上官菀这种年幼丧母又寄人篱下的小姑娘来说,李氏这样慰贴的举动,自然是让人倍感亲近。
曾几何时,李氏在上官菀心中,比早逝的母亲更值得她信赖和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