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齐颢二少爷深夜潜入三位少年修行者的寝室,三人却因熟睡而未曾得知。
其中一个光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躺在床上,他年纪是三人里面最大的,另外两个少年在他身边卧着,手臂环着他的腰样子格外亲昵,二少爷看这情景突然觉得脑子一阵热,他怕作出伤害三人的举动,只好随即叫醒了他们。
“颢哥?”那个年纪最大的少年迷迷糊糊的起身,用手臂揉了揉眼睛,惊讶的问道。
“什么事啊?大半夜的把人叫起来?”另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全身光着,但是却被被褥遮盖着。
“我欲前往昂鹤观寻昂鹤仙子,你们谁愿前往?”他转身,用凄凉的语气说道。
“你脑子没坏掉吧,你去找妹子,还要叫上我们?”
年纪最大的那个先回话了。
“我去意已决,你们无须再加以劝阻。”
“我们没有阻拦你,只是觉得你大半夜的这个时候撬开锁,跑到我们屋里来似乎有些不合适。”
“那好吧,如果三位兄弟都不愿同往,那我只好另寻他人。”说罢,正要挥袖而去。
这时,那个年纪最小的修行者跳了出来:“二哥,我跟你去。”
郜齐颢回头瞅见那人,他应经披上了月牙白的锦罗寝衣,正要换上修行的服装。
他叫住了那少年,那少年停下了动作,望着他。乌丝飘落在肩上,一双水波盈盈的眼睛,小鹿般的望着他,嘴唇也闪着光泽。他今年年方十五,曾是纪家庄的少爷,后来因为和兄弟不和,失手误伤了兄弟,便被赶出了纪家庄,流浪至双溥寺,被寺中的和尚收留。
“纪荃小师弟,你真的要随颢兄前往?只怕此行凶多吉少。”那个年长些的用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他。
可是他却穿戴好,手执烈岩青峰剑,充满鄙夷的对其余二人说:
“我绝不像你等背信弃义之徒!”
二人沉默不语,羞愧难当。
纪荃携颢哥的手,趁夜逃出府去。
二人行走在街上,忽而一阵阴风吹过,不远处,树影森森,张牙舞爪,好不瘆人。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朝他俩走来,那老乞丐一身粗布衣服,打满补丁,散发着酸臭气味。
郜齐颢躲闪不过,那老乞丐一头撞在他身上,蓝灰云雁纹锦华服上顿时一块硕大的污渍。
纪荃火气大,正要开口骂那老乞丐,谁知却被一把擒住。
只听笃笃几声,木棒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老乞丐身后闪现出十来个小乞丐,皆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浑身臭气,其中有个女乞丐,略有些姿色,但却怀里抱着一个满脸疮疤流脓的缺胳膊瞎眼男婴。
“大人,行行好吧,我们三天没吃饭了……”
“大人啊,赏口饭吃吧。”
那些个乞丐把两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围在中间,就像是一块破柳絮棉布上缀了两个明珠,样子别提有多古怪。
郜齐颢此行甚急,并没带太多财物,纪荃则是只带了佩剑便出来了。
那个女乞丐没有向二人乞讨,而郜齐颢和纪荃也已经发现她气质不同于众人,虽然也是破烂肮脏的打扮。
突然,在这些乞丐当中,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抢啊,众人像疯了般撕扯两个少爷的衣物。
郜齐颢不禁心生恐惧,但纪荃却拔出佩刀护着他的颢兄。
“先别动手!”
郜齐颢再次制止住了他。
“贼人都杀到头上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们不过是饿极了罢了。”说着便推开众人。
“众位且听我一言,在下并非不想施舍,只是出来着急,未带太多财物。”说罢,将仅有的盘缠银两亲囊而出。
那几个乞丐赶紧低头去抢。
谁知却仍有几个不依不饶,其中有认得郜齐颢的,正欲煽动众人擒了他来向郜老爷索要财物。
“弟兄们,我认得那个个子高的,我们绑了他,让郜老爷花银子来赎怎么样。
纪荃气急败还,一心想保颢哥,拔出烈焰青峰剑,刺中了那个贼人的心脏,只见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其他乞丐见状都携着财宝四散而逃,纪荃正欲赶去杀他们,却被郜齐颢劝住了。
那个女乞丐因为抱着孩子,又腿脚不便,跑得慢了些,落在众人后面,摔倒在地,看见纪荃提着沾满鲜血的利刃朝她走去,吓得魂不守舍,只见怀中的丑婴嗷嗷直哭着要奶,她又因数日未曾进食,而一点奶水都没有。
纪荃用刀尖指着她问道:
“你是哪里人?来这作甚?那些个乞丐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不好好相夫教子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女人啜泣着回答:
“诸位大人,实不相瞒,小女名叫公冶花,人家都唤我‘迟莲姐'年方二八,家住荣山县,家中惟有老父一人,儿时曾被许给乡里财东为妻,后来家境破落,又生疟疾,便被财东悔亲,老父因羞愧而投江自尽,就只剩小女独守空房。”
“那你怀中男婴又是怎么来的?”纪荃继续问道。
“大人且听小女细细道来。那日家父投江后,家中的叔叔婶婶都已我是女儿身,不应继承财产,遂将家什财物一抢而空。小女又因被财东所弃,无人相娶,后流言蜚语四起,在族里的地位也越来越低。”说罢掩面痛哭了起来。”
“大约两年前,疟疾初愈,财东知我大病初愈,有受人欺侮,便派人送粮米器具来用,夜间偶尔亲自探访,起初,我嫌他貌丑,又毁约,对我如此不仁,便时常对他恶语相向,可后来,谁知这一来二去间,彼此却产生了感情,就这样来往了几个月,他也答应了娶我为妾,可谁知他却听信流言,说我腹中胎儿非他的种,因此绝了来往。我受这一捉弄,实在无法做人,乡里人都骂我****,怨我败坏乡誉,便跟族里的人一同串通好,将我逐出祖籍,只得漂流至此。”
郜齐颢听她说到这里,气得捶胸顿足,巴不得把那个财东给生吞活剥。
“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叫什么名?我去与你报仇!”
那女人只知痛苦,无暇顾及。
“明日你引我前去,我替你宰了这个负心汉!”
纪荃接过那个丑陋的婴儿,不禁吓了一跳,天底下最丑陋古怪的东西莫过于此,右眼是瞎的,面部腐烂长满脓疮,流出焦黄腐臭的脓汁,嘴角裂到耳朵,唇上长满脓包,身子被一块破粗布围着,但也能看到他少的那条胳膊,他的样子过于古怪,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纪荃不禁问道。
“公冶擎苍。”
“好名!”
当夜,三人在旅馆暂住一宿。
第二日,郜齐颢广筹些许财物,赠与女乞丐。
三人行至荣山县,至深山处歇脚,不远处见一童颜鹤发者,身穿白色道袍,气宇轩昂。怀抱变幻绯玉貂。
郜齐颢见此人气质非凡,定是观中道人,便同纪荃私语道:
“你且去问路,我在暗中观察。”
纪荃赶忙上去问路。
然而未曾开口,那道人已料到纪荃等人此行目的。
“少侠止步!”道人唤住他们,将怀中玉貂赠与三人,有什么事就问它吧,说罢,扬袖而去。
三人面面相觑,纪荃抱着貂,目视道人远去。
公冶花试着逗弄那只貂,谁知貂张口叫道:
“休得无礼!休得无礼!”
纪荃将这变幻绯玉貂扔到地上,谁知那貂转眼化作人形。
三人吓了一跳。
“这什么个情况!”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栾仔!”
说着便用手拽了拽公冶花的衣裙,因她往深山里走去,二人紧跟在后面。
到了乡里,公冶花怕被众人辱骂,迟迟不敢进家门。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她又不禁涕泗横流。
白日里,她告别了众人,独自来到父亲自尽的江边,痛哭起来。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男人靠近,她见那人,吓得手帕掉落在江里。
“迟莲?是你吗?”
那人声音粘腻,伸出双手要抱住公冶花。
纪荃和郜齐颢一直躲在暗处,欲要保住公冶花。
“花儿,花儿!”
公冶花也慢慢的靠近了对面的男人。
“田裕,你负了我,休教我原谅你。”说罢,掏出匕首,正要行刺,:“我以真心待你,你却教我家破人亡,我不做人了!”
奈何田裕体胖,强壮有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倒在地,她衣裙上沾满着污泥,张口唾了他一脸口水,泪眼朦胧,不住的梗咽着。
“你、你放开我,你要对我做什么!”
田裕伸出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但除了硌人的骨头什么都没摸到,略微有些失望。
这时纪荃实在看不下去了,拔出刀朝他头上砍去。
“且慢!”却是公冶花叫住了他:“且慢!”
纪荃一时失神,被田裕给抓住了有利时机,他也是武士出身,掏出大刀朝他砍去。
两人正打斗间,不知是谁引着些乡亲来看热闹。
有一人眼尖认出了公冶花,公冶族里的人见孽女前来,一个个急的面红耳赤,急忙间,有人将公冶花绑了起来,纪荃战不过这么多人,连忙带着颢哥离开这里,却发现不见了迟莲。